巴克小队撤退的脚步声在破碎的街道上渐渐远去，最终被旧城区永不停歇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蚀痕者嘶吼吞没。
陌羽和夜璃的身影完全没入了那翻涌着不祥气息的灰暗雾霭之中。
隐约传来的低语刺激着陌羽的灵魂池，那些裂痕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的陌羽阵阵抽痛。
下意识地抬手按压太阳穴，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主人。”
夜璃清冷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几乎听不出波动，但身体却精准贴近，手臂虚扶在陌羽的肘后，分担着陌羽因灵魂刺痛而可能产生的踉跄。
“嗯，我没事。”
陌羽从齿缝中挤出一个音节，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陌羽将目光投向灰雾更深处的区域。
“笑死，这哪是核心，这里才是外围吧。”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从他们侧后方的半截承重柱阴影里滑了出来。
科林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后怕和戏谑的表情，下意识地又想去揉后颈，那“自由之痛”困扰着他。
“探的怎么样了。”
“运气好，能摸到几个小祭坛。”
科林的目光先是落在夜璃身上，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磨灭的敬畏，但随即转向陌羽苍白的脸上。
“位置。”
陌羽的声音有些发紧，灵魂的刺痛和环境的压迫让他消耗比预想更快。
“跟我来。”
科林没有废话，身形如同融入环境的壁虎，贴着残骸断壁移动。
夜璃紧随陌羽身侧半步，深色布衣在污浊环境中依旧不染，手中卷刃的短剑微微调整着角度，顺手斩杀掉无法完全避开的蚀痕者。
但它们对陌羽这支悄然入侵的小队毫无反应，显然被更高优先级的力量约束着。
很快，第一个目标出现。
一个无数扭曲金属和混凝土块构成的畸形空间，内壁覆盖着湿滑的暗红色肉膜，规律地搏动着。
中心是一个简陋的骨堆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滴落粘稠黑液的核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
一名穿着破烂祭司袍的身影背对着入口，正对着核心低吟着亵渎的咒文，引导着污秽的力量注入其中。
“别惊动他们，我自己都没把握能一击毙命。”
科林用眼神示意祭坛周围的蚀痕者精锐，它们形态更加壮实，浑身覆盖着骨甲。
“夜璃，不用考虑节省，越快越好，记住，破坏了祭坛就撤。”
“好。”
随即，夜璃动了。
没有破风声，没有能量涟漪，在陌羽灵魂的魔力池下降一成的瞬间，出现在了祭坛侧面。
星光凝聚的细尖精准刺入那搏动污染核心最脆弱的能量节点。
“噗嗤！”
如同戳破脓包的声音响起。
悬浮的污染核心猛地一缩，随即剧烈颤抖，内部流转的污秽光芒急速黯淡崩解，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溅落在骨堆上。
正在吟唱的腐化祭司身体剧震，咒文戛然而止，猛地回头，目光直直锁定在暗处，已经只剩下残影的陌羽和夜璃身上。
根本追不上去，只留下腐化祭司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终于安全，陌羽靠在冰冷的废墟墙壁上，急促地喘息着，额头的冷汗汇聚成珠滑落。
刚才夜璃行动时，高度集中精神维持魔力供给，确保她的行动精准且悄无声息。
但仅仅是破坏一个祭坛的“节点”，就让他感觉灵魂池的裂痕仿佛又被撕开了一丝。
灵魂深处传来阵阵空虚的抽痛，陌羽闭眼强压下那股眩晕感。
“下一个，在哪里？”
陌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
“能行吗？”
“时间不多，快。”
科林看着夜璃，希望能劝止一下，但夜璃没有动作，一如既往的遵从陌羽的意向，最后也只能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指向另一个方向。
“……这边。还有个‘通风井’，被它们改造成了‘共鸣腔’，里面也有一个。”
同样的模式再次上演。
在科林精准的情报指引下，夜璃精准地破坏掉一个又一个新搭建祭坛的关键“节点”。
每一次破坏，都让陌羽的脸色白上一分，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当第四个小型祭坛的被夜璃一剑刺破，陌羽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晃，重重地靠在旁边冰冷的金属管道上，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灵魂池内充盈的魔力已经跌至谷底，蛛网般的裂痕在空虚中显得格外狰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
“主人！”
夜璃瞬间出现在他身侧，稳稳扶住陌羽。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星辰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紧紧锁在陌羽痛苦的脸上。
科林也靠了过来，看着陌羽惨白的脸色和额头密布的冷汗，眼神凝重。
“看你的样子，我们该撤了。再待下去，就算避开蚀痕者，这鬼地方的污染也够你喝一壶的。”
陌羽无言，只是颤抖着手，从贴身的衣袋里摸索出一枚散发着纯净柔和微光的晶石。
夜璃立刻侧身，用自己纤薄却挺拔的身躯挡在陌羽和科林之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翻涌的灰雾和扭曲的阴影，星光细尖虽然已经散去，但手中的制式短剑，却依旧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为陌羽形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护盾。
陌羽闭上眼，将那枚最高纯度的晶石紧紧摁在眉心，一股精纯而庞大的能量瞬间涌入他枯竭的灵魂池，如同甘泉注入龟裂的大地。
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被这股暖流强行压制抚平，魔力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
然而，这短暂的舒适过后，晶石能量便被那蛛网般的裂痕疯狂吞噬。
陌羽苍白的脸上刚恢复的一丝血色，便立即被那熟悉的疼痛吓退，脸色再次苍白。
直到彻底吸收完，陌羽这才睁眼，看了看周围被破坏的祭坛残留，看见正在缓慢逸散的污秽能量痕迹，眼神幽深。
“科林，我和夜璃先回去，你继续在这里探查。”
“没问题，倒是你，祭坛被破坏，又没杀腐化祭司，整个蚀痕区的外神爪牙都跟发了疯一样找你，别死在半路。”
“你也是。”
陌羽回呛道，在夜璃的搀扶下起身，往旧城区方向撤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