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在蜜语轩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林晚扮演“晚晚”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他的妆容越来越精致,束胸的技巧越来越熟练,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语气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然而,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在这种需要时刻伪装性别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成为暴露身份的导火索。
林晚对此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百密总有一疏,一些根深蒂固的男性习惯,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这天晚上,店里来了一群年轻的女顾客,她们似乎是刚参加完一个聚会,兴致很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晚晚端着她们点的饮品走过去,微笑着说:“各位小姐,你们的饮料,请慢用。”
“哎呀,谢谢晚晚!”其中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笑着接过饮料,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晚晚说,“晚晚,你知道吗?刚才我们在外面看到一个超帅的小哥哥,可惜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真是太可惜了!”
其他女孩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长得跟明星似的!”
晚晚笑了笑,正准备说点什么,那个粉头发的女孩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晚晚,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像刚才那个帅哥那样的,你觉得怎么样?”
晚晚一愣,这种话题对他来说有些敏感。他正想着如何回答,旁边一个女孩开玩笑地说:“我觉得晚晚这么温柔,肯定喜欢那种温柔体贴的吧?”
粉头发的女孩摇摇头:“不一定哦,说不定喜欢霸道总裁型的呢!”
晚晚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一句,结果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哎我去,你们想太多了吧……”
“哎我去”这个略带粗犷和男性化的语气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那几个女孩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晚晚……你刚才说什么?”粉头发的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哎我去’?这……这好像不是女孩子常用的话吧?”
晚晚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这个语气词是他平时作为林晚时,和工友或者朋友聊天时偶尔会用到的,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脱口而出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束胸带来的束缚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
怎么办?怎么办?被发现了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借口。他看到那几个女孩脸上疑惑的表情,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晚晚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更加腼腆、甚至带着一丝委屈的笑容,眼睛里还故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
“我、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人家就是……就是觉得你们说得太夸张了嘛……”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的一角,肩膀也微微耸动,做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人家平时……平时也很少说这种话的……就是、就是一时着急,口误了嘛……”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你们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几个女孩看到晚晚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刚才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歉意和心疼。
“哎呀,晚晚你别误会,我们没有生气啦!”粉头发的女孩连忙道歉,“我们就是觉得有点意外,没有别的意思!”
“对呀对呀,是我们不好,不该乱问的。”另一个女孩也赶紧说,“晚晚你别难过,我们没有怪你。”
“就是就是,晚晚你这么可爱,说什么都对!”
看着她们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己,晚晚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但也感到一阵后怕。刚才那一下,真的是太危险了。一个小小的语气词,就差点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抬起头,用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她们,小声说:“真的吗?你们真的不怪我?”
“不怪不怪!”女孩们连忙摆手。
“那……那你们还要不要吃点什么甜点?我请你们吃好不好?”晚晚试图转移话题,同时也用这种方式来“讨好”她们,弥补刚才的“失误”。
“哎呀,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呢!”
“就是就是,我们自己点就好啦!”
看到气氛重新变得融洽,晚晚才真正放下心来。但这件事也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更加警惕自己的言行举止,尤其是那些根深蒂固的男性化习惯。
除了语气词,他手上的薄茧也是一个需要时刻注意的“秘密”。
因为长期打工,林晚的手指和掌心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虽然不明显,但在近距离接触或者仔细看的时候,还是能被发现的。而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手上有这么明显的劳动痕迹,显然是不正常的。
所以,晚晚对自己的手格外在意。每天晚上上班前,他都会花很长时间涂抹护手霜。
他用的是一款很便宜的、味道清淡的护手霜,但他会涂得特别仔细。先在手心手背挤上厚厚的一层,然后一点点地按摩,从手指根部到指尖,每个关节,每个纹路,都不放过。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护手霜充分滋润皮肤,淡化那些薄茧的痕迹,让双手看起来更加细腻、柔软,符合“晚晚”的形象。
有一次,江若涵来店里,晚晚正在给她上咖啡。江若涵无意中看到了晚晚涂护手霜的动作。
“晚晚,你好像很注重手部保养啊。”江若涵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闲聊。
晚晚心里一紧,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啊……是啊,做我们这行的,手是第二张脸嘛,当然要保养好啦。”
江若涵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目光在晚晚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若有所思。
晚晚感到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江若涵有没有发现什么。他连忙转移话题:“江小姐,您今天想喝点什么?我们新推出了一款玫瑰拿铁,味道很不错哦。”
“那就来一杯玫瑰拿铁吧,谢谢。”江若涵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江若涵没有再说什么,但晚晚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知道,江若涵心思细腻,观察力敏锐,自己手上的这点“秘密”,说不定早就被她注意到了。
除了这些细节危机,三位女主的“攻势”也在不断升级,让晚晚应接不暇,也让他内心的动摇越来越深。
苏清妍变得越来越依赖晚晚,几乎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会和晚晚分享所有的小秘密,包括她对某个男生的朦胧好感(虽然说完后会立刻红着脸否认)。有一次,她甚至鼓起勇气,再次问晚晚:“晚晚,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我、我觉得……如果你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那副紧张又期待的样子,让晚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龙傲月的“宣示主权”也更加明显。她不仅送花送礼物,还会在晚晚下班的时候,让她的豪车等在店门口,虽然晚晚每次都婉言谢绝,但她依旧乐此不疲。有一次,她甚至当着其他顾客的面,对晚晚说:“晚晚,你跟我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做这种端盘子的工作。”那霸道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眼神,让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晚晚只能尴尬地笑笑,再次拒绝:“龙小姐,谢谢您的好意,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而江若涵,则开始更加深入地了解“晚晚”。她会和晚晚聊一些关于未来、关于梦想的话题。
“晚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有一次,江若涵这样问晚晚。
晚晚愣了一下,未来?他的未来似乎早就被债务和母亲的病情固定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打算。但他不能这么说。
“我……我还没想好呢,”晚晚低下头,小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若涵看着他,眼神温柔而深邃:“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哪怕很小,也能给人前进的动力。晚晚,你这么会做甜点,有没有想过,以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
开一家甜品店?这个念头对林晚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从江若涵口中说出来,却似乎有了一丝真实的可能性。他抬起头,看着江若涵,眼里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无奈所取代。
“我……我哪有那个能力啊。”晚晚苦笑着摇摇头。
“能力是可以培养的,”江若涵鼓励道,“只要你有梦想,并且愿意为之努力,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晚晚,不要轻易放弃希望。”
江若涵的话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晚晚的心里。也许,在遥远的未来,当所有的困难都解决之后,他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店,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甜点,过着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但同时也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现在的他,连眼前的难关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哪里还敢奢望那样的未来。
细节的危机时刻提醒着他伪装的脆弱,三位女主的靠近和关心则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防线。
伪装下的心跳,在警惕、害怕、温暖、向往等各种情绪的交织中,跳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乱。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条钢丝上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