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婉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与全身经脉的灼痛中,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熟悉的帐幔顶映入眼帘——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感觉浑身如同散架般无力。
“阿姐!你醒了?!”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便扑到了床边,紧紧抱住了她,声音带着哭腔:“阿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呜呜呜……”
是玉琢。
慕容婉心中一暖,忍着不适,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声音还有些沙哑:“好了……好了……玉琢不哭,阿姐这不是……好好的吗?”
慕容玉琢却抱得更紧了,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抽噎着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都快急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在慕容婉温柔的安抚下,玉琢的情绪才渐渐平复。慕容婉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轻声道:“玉琢……好了,先松开阿姐……阿姐有些喘不过气了……”
慕容玉琢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但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慕容婉缓了口气,心中那最深的牵挂立刻涌了上来,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绝望,轻声问道:“玉琢……顾公子他……怎么样了?能……能让阿姐……最后去看看他的……遗体吗?”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遗体”这两个字,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然而,慕容玉琢却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没好气地嗔怪道:“阿姐!你说什么呢?!什么遗体不遗体的!顾公子他好着呢!虽然伤得很重,胸口那道剑伤差点就……但总算抢救及时,性命无碍,只是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 慕容婉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她,让她一时失态,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他真的还活着?!你……你没骗阿姐?!”
看着姐姐那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和激动得微微发红的脸颊,慕容玉琢撇撇嘴,揶揄道:“当然了!我骗你干嘛?阿姐你怎么老是盼着顾公子死啊?而且一听到他活着的消息,就开心成这样~还说不喜欢顾公子?骗鬼呢!”
被妹妹这么直白地点破,慕容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强自镇定地解释道:“休得胡言!阿姐……阿姐只是觉得,顾公子此番重伤,皆因我而起,心中愧疚,自然关心他的安危……”
慕容玉琢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眼中狡黠之光更盛,故意拉长了语调,调侃道:“哦~原来只是愧疚啊~那阿姐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来报答顾公子的救命之恩呀?”
“玉琢!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慕容婉的脸顿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又羞又恼地嗔怪道,“阿姐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岂会……岂会因此等缘由就……”
“切~我看啊!” 慕容玉琢打断她,抱着手臂,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模样,“要是顾公子现在点头答应了,阿姐你怕不是睡觉都能笑醒呢!哼~还跟我装!”
“玉琢!你……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在你眼里,阿姐就是那般……那般……” 慕容婉气得胸口起伏,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
谁知,慕容玉琢忽然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手腕一翻,掌中出现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件薄如蝉翼、流转着柔和冰蓝色光华的软甲,材质非丝非绢,隐隐有灵气波动,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而且做工极其精致细腻,带着明显的女性风格。
“阿姐啊,” 慕容玉琢的声音带着一丝认真,甚至有些意味深长,“你别光顾着做美梦了。人家顾公子……恐怕早就有家室了。”
她将软甲递到慕容婉眼前,继续道:“喏,就是这件软甲,关键时刻保住了顾公子一命,抵消了黄泉剑大半的威力。你看这做工,这灵气,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拥有。依我看,赠他此甲的女子,地位与修为,恐怕都不在阿姐你之下。”
“阿姐啊,” 慕容玉琢直视着瞬间僵住的慕容婉,抛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还要怎么去‘拿下’你的顾公子呢?”
“……”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慕容婉怔怔地看着那件流光溢彩的冰蓝软甲,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刚刚因顾子川生还而燃起的喜悦与希望,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冻结。
玉琢的话语,和她手中那件刺眼的软甲,像一根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