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
我单单凭着身体的本能从旧校舍的教室离开，来到了这个没比刚才待过的地方好到哪里的 这里。完全没人经过，树叶被摇得沙沙作响，脚边的石子也被踢得咯嚓咯嚓。
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然后蜷缩着身子在这个地方待上一晚上，反正没人会发现我在哪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发现这个看似安静的地方，仔细听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开口询问，却没有回应。
是听错了吗。
我挑了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路面坐下，可是刚挨到地面那些声音就更响了。我蹭地一下站起来，循着声音走去，发现拐角处竟有一个房间。
为什么要把房间设置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的地方呢。不会是很危险的…？
我站定在其跟前，才发现门上挂着“心理咨询室”的牌子。
太好了，看上去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虽然暂且放了心，但是却开始犹豫起来。我记得前段时间千好像经常来这里找她的同学，叫什么…寻学姐…？
现在可不想看到任何人啊…我自私地这么想着。
有风吹过，我的头发凉凉的。好冷，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是换个地方吧…
“…送你回去，”正当我下定了决心，在别的地方寻找着能落脚的地方，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这宁静的环境中响起，我被惊了一下，回头看的时候，与她对上了视线，想着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吧，她却很热情地开口，“哦呀！你是来咨询的嘛，我还想着今天已经没有人来了，都准备下班了…”
“进来吧，这个地方不太好找呢，明明早就跟领导反映过这一点了…”
她就这么自说自话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然后应该是注意到我这幅狼狈的模样，正想开口的时候，被从门里走出来的另外一个女生打断了：
“咦，下雨了…”
“老师，我今天自己回…你不是…流？是叫这个名字吗…？”
还是走慢了一步，最开始就不该犹豫，直接离开就好了。
我看着刚开学那会见到过的千的同学，寻学姐，这么想着。
我还是被她们两请了进去，话虽这么说，说不定我内心也是想进去的，不然最开始就不会犹豫那一下。谁知道呢。
“那个…来这里不用预约吗…”
“嗯？哦，要的啊，“看上去应该就是所谓‘心理老师’的人忙着帮我泡茶，为了方便，用手腕上的皮筋把长及腰的卷发扎了起来，“最近因为这孩子的到来来了不少人呢…不过这个点就没什么人了，所以没关系。”
她拍了拍与这个房间里的那个庞然大物，我想那应该是个按摩椅，超市里面经常能看到的那种。在我跟着老师的行动移动视线的时候，她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我：
“给，我新买的绿茶叶，很香的哦…小心烫。”
“谢谢…”
“听说绿茶有平复心神的作用呢。”
她温柔地看着我说。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神情很疲惫。果然不该进来的。我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真的很温和啊这个味道。我又喝了一口，心中莫名地觉得这茶跟眼前这位老师的气质很像。
在我还在感叹的时候，寻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背后，将一块毛巾放在我的头发上，**着我的发尾。我被摇得左摇右晃，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说起来缠给我的毛巾被我仔细地收进了包里，准备洗干净了就还给她，尽管我完全不准备用。我还能将毛巾亲手还给她吗。
“流…同学？你的头发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从后面闷闷地传来，我注意到老师也看向我，便低下头。
“叫我流就好了，”我低声说，刻意逃避着话题，因为一往那方面想，心脏就隐隐作痛，似乎血液都要凝滞，呼吸会在一刹那间停止。虽然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事…刚刚洗手间的水龙头坏了，洒到我身上了…”
我就这么说谎，朝着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谎了。
我并不祈祷这样的谎言能瞒过去，但起码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不想说”。
“是吗…”她们两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同时说出一样的话，好新奇。
然后是沉默，我想她们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从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歉，明明是我来麻烦你们还要你们照顾我，真的很对不起。
我在心里道着歉，并又一次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这样的自己活着到底能干什么。我垂下眼睛。想逃离这个世界。就算自己生活在这里也只会给他人带来麻烦。
缠也是，千也是，寻学姐也是，老师也是…父母也是…
我不在的话就会不一样吧。
“对了，要不要坐这个按摩椅？”
果然是按摩椅啊。
老师倚靠在椅子的扶手处，向我发来邀请。我迷茫地望了那东西一眼，想着开口拒绝的时候，寻学姐已经把我推过去了。
“好，启动。”老师的声音在我耳边欢快地响起。
“…头发会打湿椅子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慌张地想起身又被老师摁回去。
“没关系啦，怎么样，舒服吗，力度会不会有点重？”她这么说的瞬间身下的机器启动了，我的颈部及以下都被来自不同方向的突起按压着，感觉像很大只的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这么联想着一下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很舒服，“哦，今天没什么事了，要不要捣鼓一下这个头盔，寻？总不能买来不用…”
“不会，刚刚好…”我慢慢地眯起了眼睛，视线模糊不清的时候看到了老师举起了一个很不常见的大玩意儿。她刚刚把它放哪了啊，“什么头盔…？”
“唔，我也不明白…”她敲了敲头盔的表面，发出了敲击金属的咚咚声，“直接带上去就好了？寻～上次为什么不顺便把这个头盔一起搞定啊～？”
“嗯…？啊，那个…”寻学姐闻言将目光投向我们这边，不知怎得有些支支吾吾，“如果是我搞错了就算了…不过因为这个东西跟我父母做实验的很像，所以就忍不住起了疑心。”
实验？什么实验？
我还在脑海里咀嚼着那句话，寻学姐就走过去接过老师手上的头盔：
“操作很简单，没记错的话…”她这么喃喃着，右手拨弄着什么，随着“咔”的一声那东西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把这个操作杆往下拨一下，然后卡住就好了…喂，你倒是听我说啊，下次自己不会怎么办…”
老师一把抢过那玩意，略显新奇地望着它，试着想往自己的头上戴，被寻一下制止了。
“等等！还是不用比较好吧…”寻学姐慌张地这么说着。
“怎么了吗？不用会很浪费的啊….”
“浪费就浪费，反正不是老师你出的钱吧。”
“不是这回事，寻！”
……
我无言地看着她们两个对峙着，想着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便开口道：
“那个…学姐你说你父母做实验用的跟这个很像…跟那个实验有关系吗？”
她看向我，犹豫了几秒，轻叹了口气：
“嗯…”
“它能让被实验者得以观测到不一样的世界…”
“一个由谎言组成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