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机慢 更新时间:2025/6/28 20:23:18 字数:3446

回到客栈的齐莲可可刚走进大堂,竟意外撞见了上官未白正陪赵帆来吃食,一张橡木面的四方桌上早已满满当当地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赵帆选择坐在了她最喜欢的临窗的位置。仔细多看了两眼,未白微低着头,一脸宠幸地为旁边肤白貌美、胸大丰腴的女人夹菜、剔菜。这个穿着束身白底衫、外披着寡白呢子大氅的女人,留着乌黑垂顺的柔发,头上梳两绺发髻,插一根葡萄含珠金簪,额前一帘厚刘海几乎将眼睛全盖了,落了座来,她不说话,席间,也不说话,整个用餐过程,都像是只温柔可腻的小猫般轻轻啄食,未白不时埋头轻声细语地问她,这吃吗、那吃吗,然后抽过肩膀便伸长筷子耐心耐力为她挑拣,众人不禁眼色飘过,纵也莫不作声。

齐莲可可向着柜台一脸茫然地前进,叶娘正在柜台后面拨着算盘,看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便习惯性地问:“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齐莲可可说:“叶娘,给我开十瓶烧酒!”

叶娘这才抬头,讶异地说:“啊是你啊,可可姑娘,你的脸好啦?”

齐莲可可笑了,“还不错。”

叶娘杵了齐莲可可的鼻子一下,说:“大白天的喝什么酒!既然你好了,就赶紧帮帮我,我都忙不过来了!”

齐莲可可拽着叶娘的手伏在柜台上莺莺似语:“不要了吧,我还没好全呢,让我先休息休息吧!”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叶娘态度很坚决,齐莲可可也不好再反悔。就问:“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就跑跑堂,给客人点点菜、擦擦桌子什么的吧!不要什么都问,你得要眼里有活!”

齐莲可可哦了一声,就背对着上官未白站在门口,当了门神。

天似乎变了,一下子乌云密布,刚刚还晴天无风的,这会儿突然一下子全暗了下来,整个厅堂都黑压压的,不见了之前的神采。

齐莲可可扭头望了上官未白一眼,只见他拢身解掉了赵帆的披风,又拽在手里,两个人耳鬓厮磨地说了一些让她听不见的话。齐莲可可失落地低头看了自己的脚尖一下,又立马屏气凝神专心招呼客人。

“来人!”齐莲可可一听是未白的声音,便不准备过去。

谁知上官未白又叫了一声,齐莲可可一看小二都在擦桌子、收拾碗筷,忙着上菜、传菜的,就她一人闲着,于是她又不得不假装忙不迭地踅跟了过去。

“您二位有什么吩咐?”

赵帆突然握住上官未白的手说:“我想吃芙蓉糕了!”

上官未白便望着齐莲可可说:“去叫一份芙蓉糕来!”

“我们店没有芙蓉糕!”

赵帆依旧不肯作罢,又嘤嘤嘤地揉搡着上官未白的手说:“人家想吃嘛!”

“有的,有的!”叶娘闻声赶了过来,搡了齐莲可可一把,对她说:“找上门的生意我求都求不来呢,你还给我往外推!”

上官未白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扔给齐莲可可,齐莲可可下意识地接住了,乍一看又感觉烫手,便丢了回去,正好砸中了赵帆的脑袋。赵帆啊了一声,额头上起了个大包。

齐莲可可吓得不知所措,叶娘立马小心翼翼地上前赔了个不是:“对不起啊,她不是有意的!”叶娘朝齐莲可可使了个眼色,嘴里嘟囔道:“还不赶紧捡起来!”

齐莲可可蹲着往桌下找那枚金锭,却见在桌子中间她够不着。想也没想,她就跪在地上往前趴着腰去捡。赵帆瞥了她一眼,便使脚挪到了她手上狠狠地踩了一踩,却并不放开,嬉皮笑脸地魅惑上官未白说话。直到齐莲可可忍痛拿到金锭慌忙使劲站了起来,她这才挪开了脚,不然桌子该掀翻了。

上官未白不一会儿就给赵帆吹着额头,瞪着叶娘说:“还不赶紧去!”

齐莲可可出了大门,看着手背上的鞋印以及红肿的皮肤后悔万分,她为什么还要坚持待在这里呢?顷刻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惊雷在她的头上来回地翻滚,狂风呼啸着吹散了许多街面上的摆件,飞沙走石间,她看到殷相默二人牵马朝她走了过来。

“侬心为何如此顽固不化?”殷相默先声夺人。

齐莲可可望着来往的行人手臂遮着头顶,往各自的家里奔去的场景,内心所遭受的屈辱再一次在耳边嗡嗡作响,潲茶、车鞭、虫魇、踩夺,一路所受之委屈又何人能解?

“你不明白,或许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金蟾水注不是给你买了吗?嘟良,拿来!”

嘟良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漆金小盒,顶上雕刻着莲花图案。

“莲台金铸,遇水则发。攀弄风雅,何至于此!”齐莲可可怀袖金锭,稍又拳握之,“易物与折现,慨然显矣!”说完愤然向钱庄走去。

淋落的雨水早已浸湿了三人的衣衫,在钱庄的门檐下,有一只小猫蜷缩在墙角,除开耳朵和四肢,皮毛均是白色,它因寒冷而抽动着,喵喵地叫个不停。

伤心的齐莲可可由是看到了小猫的这副惨状,便觉得与之同病相连,眼下大雨滂沱,小猫孤零零地伏在这里,周围既无垫子草褥,也无井水猫盆,大红灯笼正高高挂于头顶的脊檐之下,风吹起来黄色的穗子便来回摇摆。齐莲可可断定这只猫是被丢弃在这里了,心里一阵憋闷,气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撩了撩耳边的湿发,捋了捋袖子筒,一蹲在地上就两手握住了猫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瞬时腰间紫红色的大花襦裙被泥水沾了,湿哒哒的一片。

殷相默见状,忙不迭地想要劝说齐莲可可,这猫情况不好,可能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尾随着齐莲可可走进了钱庄。

“可可,你要干什么?”他问。

齐莲可可却并不曾看下他,脑袋一直盯着怀里的小猫,她摩挲着它,它蹭向她的胳膊。钱庄老板张眭见有人至,掀开了帘子,招呼两人坐下。木窗处一格一格地列支着的观望台里面,账房先生正拨弄着一支翠绿的珠算,一心沉醉于自己的算术中,不曾抬眼。

“二位,典当还是换零钱?”

齐莲可可将腰间藏匿的一枚金锭交给了钱庄老板张眭说:“换零。”张眭接过,先是拿在手里掂了一掂,然后又歪着金锭看元宝底部的制钱落款。以小篆落款的“上官”二字竖排在金锭的底部,突兀而立体。

张眭摇了摇头,“二位请回吧!这金锭本店不收,概不找零。”

“掌柜,这是为何?”齐莲可可不解,冷眸一阵低过一阵,像是怀抱中的那只猫的眼睛一般,矍铄而凌厉,

张眭不敢怠慢,于是耐心地解释起来:“上官家族虽是本县的望族,上官敏鹤更是官拜宰相,本县的县令上官敏鹳同样权倾朝野,可这天下到底还是姓齐。如是私银暗铸,等同谋反。姑娘,请回吧!”

齐莲可可不觉掩面咳嗽起来,小驻之后,开始与张眭交头接耳,两个人说起了殷相默听不清的话。话毕,只见张眭从里室拿了一个精雕的桃花心木匣出来,齐莲可可将小猫拧着脑袋扔到了殷相默的怀里,双手接过木匣,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枚金镯投给张眭,与之作别后方兴冲冲地出了钱庄。殷相默就把小猫递给了一直待在外面牵马的嘟良。

霎时云朵翻涌,万雨停住,彩云间出现了一道弯弯的彩虹高挂在天边。雨后初霁的阳光刺得两人睁不开眼,齐莲可可埋着头单臂夹着匣子迷蒙且混乱地买了芙蓉糕向忘怀客栈走去。殷相默二人在齐莲可可的身后跟着,一言不发,彼此都隐忍着对齐莲可可的愤懑。

进了客栈以后,未白和赵帆二人已经食餐完毕,正喝着一壶云山绿尖雾芽,看到齐莲可可进来被雨打湿蓬头垢面的样子,赵帆瞬间用白绢牡丹花绣手帕捂着嘴偷笑。齐莲可可将用油纸包好的芙蓉糕和桃花木匣往桌上一放,便回了房间里。

未白将油纸打开,捏着糕点送往赵帆的嘴边,赵帆摇了摇头,端起粉盏的茶杯反请未白来喝,未白看着她柔美的身段心醉神迷,不由得一饮而尽。直到赵帆提醒他看桌上的木匣,他这才回过神来。

此刻的殷相默主仆二人将马匹栓进了马厩,又找来了一个小木盆供小猫休息。二人抬着进了客栈。

“老板,来三斤卤牛肉,两壶烧酒。”

殷相默吩咐着,将小猫木盆放在了脚边,猫已沉沉睡去。二人坐定了只见边桌的未白正拆解桌上的木匣。

“哪里打开呢?”未白的抱怨声油然而见地愤怒。

赵帆问他:“这是什么?”

说着上官未白就抱在手里掂了一掂,摇摇晃晃地反而敲击出了金属清脆的碰响声,“约摸是银钱吧!”

赵帆反问:“银钱何以有如此精美的双层珠奁,我看倒像是她的妆盒!”

“这如何可能呢?”

上官未白一筹莫展,只见匣子的秘钥之处为北斗七星之孔,为一勺状,需同时按三孔相合则开。但他试了试不解便没了兴趣,拂袖而去,赵帆跟在后面鼓动他去和齐莲可可当面对质,看是否如她所想,是齐莲可可的私物,所以藏得这般隐晦。

“你们俩休想在我面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若是有密信往来,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上官未白进了房间一把关上了门,将赵帆的理论声挡在了外面,赵帆却仍旧喋喋不休,吵得他头疼不已。他刚放下捂住手的耳朵,忽又听得门外哭了起来,像是惊云的燕雀一声嘶啼便打破了宁静,上官未白拉过被子将头盖住,不为所动。

“你上官未白有什么不便与我知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却与她……”赵帆顿时泪如雨下,复而又重拾平静,失魂落魄而去。

见人已走,上官未白激动地一个坐挺便将木匣抱在身下,放在膝盖上试着解开,他想知道齐莲可可给他的木匣里究竟装了什么,是好的,或者是不好的,他都想立刻知道,奈何他不知道秘钥,没办法打开,这股探究的欲念便牢牢地束在了他的心底,越抓越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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