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作者:卡机慢 更新时间:2025/7/5 21:00:01 字数:2982

元宝将门打开,齐莲可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稀里哗啦的雨声这次听得更为真切,可当她走近密如珠点的雨帘中时,雨却在她的半径中不见了踪影,从天空中折射出来的一条彩色光线,直直地照耀着她,使得她的肌肤如桃粉凝脂、发丝充满光亮的色泽,衣服也濯涤一新。雨给了她以滋养,让她充满了万古一新的净化之力,当众人被冷雨湿透时,反而是她不为尘污所染、暴雨而蚀,如一朵莲清新淡雅,雨过而不留痕,丝毫没有衰颓的迹象。

赵帆迷蒙的双眼亲见了齐莲可可还活着,身体不禁颤抖起来,凝儿忙把她拉回了屋里,握着她的手说:“小姐,您没事吧?咱们得赶紧回去!”

当凝儿举着花纸伞由叶三娘将二人送出内院时,齐莲可可已在此恭候多时。她几近怒目而视,瞬时庭院中所有植物的叶子纷纷下垂,事物变得黑暗惨淡,就连凝儿手中的纸伞也无法幸免于难,它收缩了,差点夹住二人的头。

“可可,快让开!”叶三娘仍一副妄自尊大的主仆模样对着齐莲可可发号施令。

对于她亲昵的称谓,齐莲可可在知晓了她的所作所为后便拥有了天然的抵抗力,对于这种近乎套关系似的给面子要求,绝情地予以了反击。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于眼皮都不曾眨一下,身后跟着的元宝、殷相默与嘟量三人,给足了她目无一切的底气。

“快让开,不然我就让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叶三娘警告道。

瞬间,大雨溃发如洪水决堤,附近的一根三人合抱粗细的樟树应声而倒,正好砸在了叶三娘三人的身后,导致楼台瞬时垮塌,屋瓦梁椽顷刻化成了粉末。不断地还有更多的树连根而起围倒过来,原本亭台高筑的忘怀客栈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几人落脚之地还保存着,好似一片废墟上孤耸的天桥。

无法预料到崩坏如此之快的叶三娘陷入了绝望,她伏倒在地面拉扯着赵帆早已被粉末浸污的襦裙,哭喊着始终不肯松手:“都是你害的,我的家业啊!”其情之悲悯,天见尤怜,而铁石心肠的赵帆却蹲下身来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要说错一个字,我定割了你舌头!”叶三娘卧在地面捂嘴痛哭,竟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忘怀客栈的坍塌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围观,街面上早已拥堵得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不大一会消息就传到了上官家的耳中,上官未白在雨中骑着白马赶来,不顾站立的人群飞奔疾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大为伤怀。

齐莲可可身后跟着众男子意气风发地下了楼,徒留赵帆三人在原地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地悲戚。当齐莲可可气定神闲地经过上官未白面前时,从荷包里丢出一截彩纸扔在了泥水中,拂袖扬长而去。

来到“不浪之家”门口,鞭炮燃烧出轰隆隆的声响,炸裂的红絮铺着俨然一张红丝绒地毯由里至外,元宝兄弟等人都热情欢迎着齐莲可可一行人的到来。在这里,齐莲可可将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关怀以及刻骨铭心的感情。

被众人拥至中庭的齐莲可可心里五味杂陈,她还来不及对众兄弟一一拜谢,就在一台大圆桌旁坐到了主位。

“上菜!”在元宝一声吆喝下,一位银发斑白又梳理得耳后生花的老婆婆接连端上了热气蒸腾的饭菜,挤了满满一桌,有火爆腰花、香辣鲑鱼、青椒泡木耳、水腌黄花菜、热切黄牛肉以及炭盘烤串等等。

老婆婆站在一旁侍候,齐莲可可问:“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快坐下一起吃吧!”

老者摇摇头,元宝这才介绍道:“这是煮菜嬷嬷,大家都叫她康婆婆。”

康婆婆显得非常拘谨,六月的天气里仍穿着一双厚棉靴,大家挨挤着让了位置,齐莲可可这才拉过康婆婆坐下,并且将自己的碗筷放到了她的面前。元宝见状这才去厨房多拿了一副,就把自己之前的递给了齐莲可可。

元宝说:“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殷相默二人就显得生分得多了,他们呆坐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齐莲可可向众人介绍他们的身份。当听到她说“这是我的师哥、师弟”时,殷相默和嘟量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欢宴很快结束,齐莲可可到了他们给准备的房间,四壁装裱一新,屋面洁净,雕花大理石砖铺地,床帷飘丝叠帐,家具一应俱全,开窗可见院中种满了芳香四溢的玫瑰,殷相默二人正在别居里收拾打扫,忙得不亦乐乎。

正介怀于暗自丢了齐莲可可的爱宠而心有微戚时,殷相默停下来折了一枝玫瑰过来,正襟危坐地对齐莲可可说:“师妹,我不该替你做决定,以后你要养些什么小动物我都不干涉了!”齐莲可可却没接他手里的玫瑰,只是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养得好宠物呢?师哥总是为我好的!”殷相默心头涌起一阵婉拒的难堪,就在元宝等人送灯油茶盏等物过来时悄悄把花藏在了身后,并胆颤惊心地离开了。

连绵的阴雨终日下个不停,河水猛涨,倒灌了每家每户的水井,原本洁净的饮用水都与泥沙混为一体,成了黄汤。而上官家发出消息称,居民若有购水需求的,可至街面的上官水堡购水,不论是凉白开,还是滚烫的开水,都能保证供应。

有不少人家都苦于无水可饮而到上官家购买。当所有人家的水井都灌了泥水时,唯独上官家的井泉涌不停,而且白净如常,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居民们议论纷纷,都说上官家得了上天的庇佑,免了天灾。而在齐莲可可看来,是天灾还是人祸尚未为可知。

屋檐下立起的十二口大缸里皆为刚吊上来的井水,等沉淀一段时间后,再来取面上一泓清水则能洗衣做饭。康婆婆早早地收拾停当便到厨房里打盹等候起来。可等了一个上午,水缸里的黄沙依旧不见沉淀,似是有人恶意搅过一般浑浊不堪。眼见午时将至,做不上饭的康婆婆愁得急不可耐。

厨房院落的一棵花椒树托不起了雨水而让枝叶蔓生到了地面,好多的青花椒籽都缀到了泥里,发黄发黑。康婆婆见了一阵心疼,经常杀鸡宰鸭的一开水拔毛后就将热汤灌下去,花椒树越早越高,枝繁叶茂,眼见要高过于屋顶了,这连日的阴雨却下不去。

“要毁了它了!”康婆婆的心越发揪着疼。暗自叹了口气就急冲冲地拎着水壶去了街上。直到回来时,齐莲可可这才发现,康婆婆佝偻着身子走在雨中,只戴着一顶破旧的棉质黑帽,身上穿着黑红色的老式衣裙,已经湿透了。

回来的康婆婆将热水壶递给了齐莲可可,就称自己不舒服了,要去躺一会。齐莲可可看着康婆婆回屋了,刚将水壶刚放下,就有隔壁的两个阿婆来借水了。

其中一个拿着一般大饮水用的保温杯说:“去城西可远呢!现在车马不通,都需要人行,康大娘有劲,能自己走去,我们这把老骨头老咯!”

齐莲可可不假思索地就给她灌满了一小壶。另一个阿婆告诫道:“可得节约一点啊,康大娘不容易,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才打回来这一壶水!”

对于适才的慷慨齐莲可可羞得面红耳赤,觉得是自己辜负了康婆婆的心意。

“姑娘,你在做什么呢?”

齐莲可可愣在那里,随后暗自思忖道:“我刚看了一出文戏,故事讲在荒僻的山头,一个人去世了,他的子孙在坟头散了许许多多真的银票!一摞一摞的扔个不停,银票就像丝带一样飘了出去,成了钱桥了!人们说这是在度魂呢!”

两个老太顿时被吓住了,噎着不吭声,好一会才缓了过来,没借水的那个说:“真是的,见你有了多了鬼都来抢的!我看这是在招魂呢?”

齐莲可可看了看对面站着的人手里的水壶,那人却灰溜溜地走了。另一个阿婆说:“这年头,借不是明抢吗?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我去看看康大娘去。”

说着齐莲可可也跟着去了,康大娘倒在床头,衣服还未干,只听得嘴里喃喃地说:“别让花椒树淋到雨、别让花椒树淋到雨——”

齐莲可可将她缓慢地扶起来试了试额头,那个阿婆一点一点地帮忙脱掉了康婆婆湿漉漉的外衣。

“额头有点烫,让她喝点姜汤去去寒就好了!”老人说。

齐莲可可找到元宝等人熬了姜汤,自己则来到花椒树下,花椒树便再淋不到雨了。就这样齐莲可可守护了花椒树一天一夜,见康婆婆喝了姜汤有所好转第二天能下床了,齐莲可可忙到后山寻找起方沸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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