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未央宫染成琥珀色,苏砚握着奏疏的指尖泛起青白。案头朱批墨迹未干,太后新下的懿旨却已传来——三日后,将为丞相择选夫婿。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一道绯色身影自月洞门翩然而至。林若曦赤足踩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绣着金线鸾鸟的襦裙拖曳出流云般的弧度。她斜倚在雕花门框上,眼尾丹砂痣随着笑意轻颤:"苏相这般愁眉苦脸,可是在为选夫婿的事犯难?"
苏砚猛地合上奏折,墨香在寂静中散开。这位镇国公府的嫡女,已经连续三个月翻墙潜入丞相府,将他书房的窗棂踩坏了七扇。
"林小姐深夜擅闯丞相府,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林若曦几步跨到书案前,撑着桌案俯身逼近。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际,"全京城都知道,我林若曦要定你苏砚了。"她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扯开腰间的鎏金香囊,"你且闻闻,这是用西域进贡的龙涎香配的催情散,若你再不从......"
窗外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林若曦警觉回头时,一支银簪擦着她耳畔钉入木柱。沈清婉提着月白裙裾轻盈落地,发间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笼着薄怒:"若曦妹妹还是这般不知检点。"她从袖中取出青瓷食盒,指尖划过盒面缠枝莲纹,"这是新制的玫瑰茯苓糕,苏公子尝尝?"
"沈清婉!你又来坏我好事!"林若曦柳眉倒竖,腰间软鞭应声出鞘。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朱漆大门轰然洞开,带着血腥气的劲风扑面而来。
楚昭一身玄甲尚未卸去,披风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她大步上前握住苏砚的手腕,粗糙的指腹擦过他腕间被林若曦抓出的红痕,眼底寒芒大盛:"谁弄的?"
林若曦呛啷一声收回软鞭:"楚昭,你少在这儿假惺惺!不就是打了场胜仗,也值得你三更半夜跑来献殷勤?"
沈清婉轻叹着取出丝帕,想要为苏砚擦拭手腕,却被楚昭冷眼瞪退。大将军府嫡女直接将人拽进怀里,铠甲的冷硬硌得苏砚生疼:"明日随我去校场,本将军新得了西域良驹。"
月光透过窗棂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苏砚被夹在中间,听着此起彼伏的争吵声,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丞相,究竟是何时招惹上这三个京城最惹不起的女子?
晨光刺破薄雾时,苏砚在书房发现了不速之客。林若曦歪在美人榻上,乌发散落在猩红锦被间,手里把玩着他昨夜批阅的奏折:"苏砚,你说这御史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是不是沈清婉她爹授意的?"
苏砚猛地夺过奏折,素白的指节微微发颤:"林小姐请自重,这是朝廷机密。"
"机密?"林若曦翻身坐起,锦被滑落露出半截藕臂,"在我这儿可没有什么机密。"她突然贴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侧,"你就不怕我把这折子的内容透出去?"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古琴声。沈清婉跪坐在廊下的竹席上,葱白指尖拂过冰弦:"《凤求凰》的调子,苏公子可还喜欢?"她抬头时眼波流转,腕间的玉镯撞出清脆声响,"昨夜爹爹说,太后属意让苏公子从三品以上官员家中择婿。"
林若曦冷笑一声:"三品?我镇国公府可是超品!"她突然扯住苏砚的腰带,将人拽得跌坐在榻上,"苏砚,你说,是不是嫌弃我不够好?"
就在两人纠缠之际,校场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楚昭骑着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直接纵马跃过丞相府的矮墙。她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劲风,玄色披风猎猎作响:"苏砚!"她大步上前,直接将人从林若曦怀中拽出来,"本将军教你骑马,看谁敢拦!"
三人在书房剑拔弩张之时,苏砚突然注意到窗外闪过一抹紫色衣角。那是太后身边女官的服饰,他心头猛地一跳——这场闹剧,怕是早已传入太后耳中。
太后的懿旨来得猝不及防。
苏砚跪在未央宫的汉白玉阶前,听着女官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今有镇国公府嫡女林若曦、户部尚书之女沈清婉、大将军府嫡女楚昭,皆才貌双全。特赐三位小姐与丞相苏砚共居丞相府,三日后完婚。钦此!"
林若曦第一个跳起来:"合着我们追了这么久,太后一句话就......"她的话被沈清婉轻轻拽住衣袖打断。楚昭倒是神色未变,只是默默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三日后,丞相府张灯结彩。苏砚身着喜服站在正厅,看着三位新娘从不同方向走来。林若曦的嫁衣绣着金线鸾鸟,张扬艳丽;沈清婉的月白婚服上缀满珍珠,温婉动人;楚昭的玄色喜袍绣着暗纹龙鳞,英姿飒爽。
"一拜天地——"
礼官的声音未落,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滚鞍下马,踉跄着冲进府中:"将军!边关急报,北狄大军压境!"
楚昭猛地掀开盖头,凤冠上的明珠随着动作摇晃。她看向苏砚的眼神坚定而温柔:"等我回来。"说罢,直接穿着婚服翻身上马,率领亲卫疾驰而去。
林若曦咬着唇将盖头一甩:"这个楚昭,每次都坏我好事!"她转头看向苏砚,"苏砚,我们继续拜堂!"
沈清婉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若曦妹妹,此时应当以国事为重。"她望向苏砚,眼中满是担忧,"苏公子,北狄来势汹汹,你......"
苏砚握住两人的手,掌心温热:"放心,我定会在朝中运筹帷幄,等昭儿归来。"他看向暮色渐浓的天空,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三人定情时所赠,此刻却成了他最大的牵挂。
在这场女尊的朝堂风云中,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