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提着唐明的后领掠过赤霄峰千丈熔岩渊。下方翻滚的岩浆映得她腰间青冥玉牌泛起暖光。
唐明盯着那些随气流上下翻飞的各色载具型法宝，突然觉得修仙界也许需要交通法规，至少应该禁止像他师姐这样拎着大活人玩高空蹦极。
“报名处到了。”
杨柳依足尖落在赤铜浇筑的平台上，轻盈如羽，但唐明可就没这么平稳了，一个趔趄往前扑棱了两步才站稳。
唐明抬头便见九根盘龙柱擎着“赤霄殿”金匾，柱身缠绕的赤焰精铁链正将晨雾灼成缕缕青烟。
殿前广场已聚了百余人，各峰弟子服色泾渭分明。镇岳峰的褐衣修士周身浮着岩甲，正用灵土手搓临时座椅；天工峰黑袍弟子聚在阴影里，青铜罗盘悬浮成阵；而赤霄峰众人最是张扬，各色武器横七竖八地插在地面，在炎风中摇曳出金戈之声。
随着杨柳依的青冥峰月白袍出现在台阶尽头，嘈杂声如潮水般退去。无数道神识扫过唐明，又在触及他毫无灵力波动的身躯时化作嗤笑。
“青冥峰真传弟子唐明，报名宗门小考。”杨柳依声如黄鹂，将玉牌按在登记台的离火晶碑上。晶碑腾起三丈火柱，凝成“青冥峰第六真传”七个狂草大字，烧得空气劈啪作响。
死寂持续了半息。
“男的？！”镇岳峰队列里爆出惊呼，某个正在捏岩桌的修士手一抖，石桌轰然坍塌。赤霄峰方向传来炎玉相击的脆响，像是有人在刻意敲打节奏。
值法堂执事弟子握笔的手悬在半空，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狰狞墨团：“安峰主...收男徒了？”
杨柳依没有理会众人，转头看向唐明：“师弟，验修为。”
唐明硬着头皮把手按上测灵玉璧。璧中游动的火灵精魄突然暴起，却在触及他掌心时如遇天敌般蜷缩成团。玉璧嗡鸣震颤，最终浮现一行灰字：“骨龄十九，无灵根，未筑基”。
哄笑声刹那炸裂开来。赤霄殿飞檐上落下一名老者，元婴威压如熔岩倾泻，赤霄峰三长老炎烈踏火而至。
“胡闹！”炎烈背手睥睨唐明二人，“未筑基者参加宗门小考，当宗门小考是儿戏么？”
杨柳依倒也不惧，迎着炎烈义正辞严地道：“宗规只说宗门小考禁筑基及以上修士参与。”她踏前一步，月白袍裾随之舒展，“但可未禁止未筑基者参加。”
“牙尖嘴利。”镇岳峰队列走出一位满脸横肉的金丹修士，胸前岩甲刻着值法堂纹章，“青冥峰既然这么不把筑基小考放眼里，为避免浪费名额，不如让我检验检验这小子的筋骨成色，看看是否有资格参加宗门小考？”
唐明瞥见那人跃跃欲试的沙包大的拳头，暗叹这莫不是什么修仙版校园霸凌。不禁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遇到的厉沧溟，镇岳峰看来在霸凌一道是一脉相传的。
正要开口嘲讽，忽觉颈后寒毛倒竖，仿佛有人有盯着他看。唐明猛然回过头看向赤霄峰方向，那里有一名黑袍少女倚在盘龙柱阴影里，戴着冰晶面具看不清表情。
“谢岳师兄好意。”杨柳依突然轻笑，镇岳峰之前和青冥峰有所嫌隙，知道他是刻意找茬，但也不恼，“不过我这师弟未筑基，受不起师兄你一堂堂金丹期修士亲自动手的面子。”
杨柳依刻意强调了金丹二字：“要么师兄可以派出个炼气期弟子公平比试，但我看镇岳峰人才济济，随行队伍中怕选不出人来。”
镇岳峰修士脸色骤变。金丹打炼气，这名声放哪都得让人嘲笑一辈子。
“够了！”炎烈挥袖打断两人说话，“既然符合规矩，赤霄峰自当按章办事。”他阴鸷目光扫过唐明，“但刀剑无眼，小友好自为之。”
报名风波表面看似平息，却在唐明接过参赛玉牌时暗流涌动。赤霄峰带队金丹真传炎天禄突然从他手上接过玉牌抛接了两下，随后递还给唐明：“丁字二十七，明日你好自为之。”
唐明怀疑地接过玉牌，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冲炎天禄职业假笑：“师兄你是不是修的闪电五连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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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殿偏阁的琉璃窗棂凝着薄霜，少女的黑袍与阴影融为一体。她指尖轻敲匕首玄溟刺，冰晶顺着青铜盘龙柱蜿蜒而上，在梁间结成蛛网般的监听法阵。这是玄溟世家秘传的“灵听术”，每根冰丝都能捕捉十丈内的灵气震颤。
“你可知，我们赤霄峰队伍中有位女修上官鸢...”赤霄峰炎天禄的传音在冰丝上激起涟漪。黑袍少女瞳孔微缩，她本来只是日常收集情报，没想到却听到有人在cue自己。
“上官...你是指玄溟家的丫头？”镇岳峰修士回应道。
“没错...”炎天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今夜子时，将唐明的流火院玉牌与玄溟家丫头的调换...”炎天禄的声音断断续续，“今日我已经给那小子的玉牌施了移形阵法。”
“玄溟世家最重女子清誉...”镇岳峰修士从纳戒中取出留影石，“届时想办法先劫持打晕上官鸢，给她造成被侵犯的假象，再用幻形傀儡扮作上官鸢呼救，留影石记录唐明'闯入'画面，我们再回收傀儡，唤醒上官鸢，你们再适时地来救援，坐实这一切……”
上官鸢唇角勾起冷笑，他们商量的细节被她听得一清二楚。梁下二人浑然不觉，仍在推演细节。
“此计若成，青冥峰与玄溟家必生嫌隙...”炎天禄话未说完，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炎玉扳指突然爆出火光，上官鸢立刻收拢冰丝。
“炎兄多虑了。”镇岳峰修士按下炎天禄的手，笑道，“这赤霄殿的离火大阵专克冰系术法，玄溟家的人靠近三丈便会触发...”
他话音未落，上官鸢已借着众人前往主殿的喧闹，安然脱身。
暮色渐沉时，她潜至流火院验证猜想。玉牌禁制被篡改的痕迹在「鉴灵术」下无所遁形。赤霄峰不仅调换门牌，还在阁内埋设了「情丝绕」迷香。这种产自炎之国的禁药，可是市井勾栏中的抢手货。
“原是想用我家的刀斩别家的旗。”上官鸢冷笑，她小心翼翼地将房里的禁制换成有利于自己的摆设，然后将「情丝绕」替换成了普通宁神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