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辰时的山门已经逐渐忙碌起来，有历练归来的弟子，也有即将启程历练的队伍。
杨柳依就是其中之一。她站在山门石阶前，怀中抱着的剑映照出四道身影。
赤霄峰的上官鸢无声立于左侧，镇岳峰的岳擎正往玄铁巨盾上缠符纸，同是赤霄峰的炎无忌时不时舞两下燎原枪，满脸不耐烦。
唐明低头整理仪容，青冥峰真传弟子服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离开宗门。
宗门小考四甲历练小队集结完毕，一行人乘宗门便乘飞舟出发。
“此番历练以调查桑城附近地脉的异常为主要目标。”杨柳依并指轻点，飞舟甲板上铺展着岩之国的地图卷轴。当指尖掠过标注红圈的桑城时，几缕紫雾特效从图卷渗出，“三日前，接我宗弟子情报，桑城附近三十里地界出现地脉逆流，九嶷剑宗需查明是天灾还是人祸。”
飞舟穿过云层，唐明趴在舷窗上观察着下方山脉起伏。那些本该青翠的山脊泛着诡异的紫色雾气，像是有人把整片地皮刷了一遍深紫色的漆。
大师姐杨柳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心，地脉浊气会上涌，谁也不知道对人会有什么伤害。”
距桑城五十里处的乱石滩，飞舟降落在半枯的槐树林里。
此次任务先调查地脉异变的来源，为了不打草惊蛇，众人从五十里外便下了飞舟。随后以凡人的身份潜入桑城打探消息。
“我们分成三队，分别前往桑河上游，桑市城外地脉，以及城内三处打探信息。”杨柳依用「千嶂」剑鞘在地面画出桑市的简易示意图。
炎无忌似乎十分不耐烦。他一脚碾碎路边枯枝，拿起燎原枪就走开：“桑河上游我自己去调查。”
岳擎见炎无忌自顾自地选了个子任务，他也干脆给自己选一个：“刚才降落时我就在飞舟上观察，桑市东南方的浊气浓度比西北高四成。我一个人去那边调查。”
杨柳依也没有阻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小考四甲出任务了，各峰的天骄有点脾气也正常，要不怎么叫天骄呢？
她转向上官鸢，上官鸢正把玩着玄溟刺匕首。
“那你呢？”
上官鸢突然掐诀凝出宗门令牌，上面刻着“甲等”二字，这是她筑基期宗门小考第一名的凭证，“根据《九嶷剑宗外勤规》，小考甲等弟子有权指定临时搭档。”
她指了指唐明：“我选他。”
唐明搓了搓手掌驱散寒冷，咧嘴笑道：“那我选师姐...”
“既然如此，炎无忌前往桑河上游，岳擎巡视桑市周边地脉，我们前往桑市城中。”
“再次提醒大家。”杨柳依的声音带着不容否定的威严，这是她多次带队的经验之谈，“御剑高度不得超过树冠。桑城内如果有其他宗门、世家的修士或者魔修，都莫要惊动...”
炎无忌和岳擎没有多言，转身便走。
等唐明往鞋底贴好神行符后，上官鸢和杨柳依才动身御剑前往桑市。
唐明不会御剑，只能借助富师尊锦囊中的各种道具符咒。神行符只是加速了他奔跑的速度和降低了体力的消耗，但他本身还是要像百米冲刺般用脚赶路。
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杨柳依二人。桑城的夯土城墙已浮现在晨雾中，墙头巡逻的士兵有气无力，仿佛被什么东西折磨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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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城东市的墙根下，唐明抱着一摞粗布麻衣从成衣铺钻出来。杨柳依和上官鸢都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衣物。
“换上这个。”唐明把靛蓝色麻衣抛向上官鸢，上官鸢没有用手接，而是用玄溟刺尖挑着，“两位仙子这身行头，进赈灾棚还以为是莅临指导工作的。”
“要想套出有效信息，首先第一步就是要融入。”唐明正儿八经地复述着从穿越前的电视剧学来的知识点。
杨柳依屈指轻弹，「千嶂」剑挑开包袱露出件补丁摞补丁的褐衣。剑气扫过衣襟内侧时，几只跳蚤簌簌落地：“这是凡人的蛊虫？”
“那叫跳蚤，会吸血。”唐明答道。
上官鸢眼睛跳了一下，手中玄溟刺一道灵力波动，几个冻成冰碴子的跳蚤碎碎冰掉了出来。
半刻钟后，上官鸢攥着褪色的粗布裙从槐树后转出来时，看到唐明正把灶灰往杨柳依脸上抹。
大师姐端坐如钟，任由他扯散云鬓，打乱秀发。唯独在灰土触及锁骨时身躯微颤，剑气悚然腾起让唐明觉得脖颈一凉。
“差不多了。”唐明退后两步端详自己的杰作。昔日一丝不苟的青冥峰大师姐，此刻蓬头垢面活像逃荒的村妇。
只是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需要本人再藏一藏锋芒。当杨柳依抬眼望来时，唐明仍被那淬过剑意的目光刺得后退半步，很难说没带着埋怨的意思。
上官鸢突然掐诀，一股灵气推着唐明撞向树干。少女葱白指尖沾满泥浆，在他的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涂鸦：“礼尚往来。我们也要为你好好打扮。”
她唇角翘起的弧度煞是好看，很少见上官鸢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官师妹说得不错，”唐明愣神间又被杨柳依拍上满背草屑，“现在像难民了。”
大师姐指尖拂过唐明的头发，四散的灵气将唐明的头发炸成乱糟糟的鸡窝头：“若是遇到别人询问我们的身份...”
“就说我们是逃难的兄妹三人...”唐明早就拟好他们的伪装身份。
“你是姐姐。”唐明指着杨柳依说道。
“你是妹妹。”唐明指着上官鸢说道。
“凭什么我是妹妹？”上官鸢抱怨道。
“鸢姐，咱俩各论各的，现在我喊你一声鸢姐，待会儿你呼我一声明哥。”唐明嬉笑道，“逢场作戏，你的角色很重要。柔弱的妹妹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跟你说真话，你是情报的重要突破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明从安师尊给的锦囊中取出两张符咒，“这是师尊给的「屏息符」，可以屏蔽金丹以及金丹以下的修为探查，藏好自己，必要时做好清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