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青石板还凝着卯时的晨露。
唐明目光总往宋凝嫣身上飘。往常裹在纱裙帷帽里的三师姐，今日竟未梳发髻，把及腰长发用素绸随意一束，月白劲装衬得腰肢比山间翠竹还利落三分。
“师姐今日这身皮肤至少值个648。”唐明朝宋凝嫣竖起大拇指，“就是这面纱...”
“跟我走，再聒噪就把你舌头冻上。”宋凝嫣朝唐明抛出一本《煅体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演武场。
唐明随意翻看了下，当绕过紫藤花架时，突然蹿到前面，倒着边走边作揖：“好师姐，就掀开半寸？我第一天见师姐就十分好奇……”话没说完后脑勺就撞上石柱，惊飞一群白腹山雀。
宋凝嫣冷声道：“昨日就该让大师姐先教你修炼《清心经》。”
却见唐明突然指着她身后惊呼：“看！彩虹！”趁她回头的瞬间，唐明伸手就去勾面纱边缘。
“啪！”寒髓玉笛精准抽在他手背上。宋凝嫣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三丈外：“戒律第六十九条。”
“禁止以任何方式骚扰师姐。”唐明揉着手背嘟囔背诵戒律。
一路上宋凝嫣都再没有言语。
转过最后一道山路时，瀑布轰鸣声已隐约可闻。唐明忍不住，摘了片竹叶不着调的吹，忽然正经道：“师姐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真容，难道是像小说里写的，摘了面纱就要以身相许？”
宋凝嫣没有驻足，一路上石阶缝隙里长满了挣扎的野葵花。
“你若能在寒玉桩上站满一炷香，再来跟我贫嘴。”
“那我现在就……”唐明话没说完，声音已经湮没在瀑布的轰鸣声中。
青冥崖的轰鸣声在十里外便震得耳膜生痛。唐明望着直插云霄的瀑布，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七根冰蓝色玉桩在飞流中若隐若现，水雾凝成的冰晶在空中折射出虹光。
“腿抖什么？”
“恐高。”
宋凝嫣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小师弟的说话方式。遮面的轻纱被山风掀起一角，唐明瞥见下颌处光洁的肌肤。
玉足踏碎冰晶的脆响令他回神。宋师姐踏入瀑布中竟未沾湿分毫。月白劲装在水流冲击下紧贴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当瀑流漫过她锁骨时，唐明忽然发现那些水珠在离体三寸处就凝成冰晶坠落。
“师姐这身段至少一百二十分，满分二十分那种......”话刚出口唐明就暗叫糟糕。
宋凝嫣眼眸微眯，腰间寒髓玉笛灵力暴涨，指尖掐诀间，唐明就被一股无形气力甩向瀑布边上的第一根寒玉桩。
唐明刚踏上寒玉桩，刺骨寒气便顺着脚心直冲天灵盖，激得他险些跌入深潭。
“用你的灵力，想办法抵御瀑布的侵蚀。”清冷嗓音穿透雷鸣，“今日若炼不出护体罡气，戌时前休想下来！”
唐明跃上第二根玉桩，足底瞬间失去知觉。瀑布像万根钢针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更可怕的是瀑布中竟夹杂着多种属性的灵力乱流。
当他勉强站上第三根玉桩时，瀑布传来的千钧重压，让他手舞足蹈，手忙脚乱。
“唐师弟，不要用四肢，要用灵力！”
宋凝嫣隔空弹指间，三根冰针擦着唐明耳廓钉入身后石壁。唐明这才发现她周身半寸处水帘诡异地分流，露出宋凝嫣寒霜般的双眸：“你看我身形几乎未动，可瀑布为何无法沾湿我分毫？”
她突然扯落束发缎带，青丝如瀑垂落瞬间，唐明眼前闪过雪色残影，再回神时浑身已被冰晶锁链缠住，整个人呈“大”字形悬在瀑布中央上，头顶承受着青冥瀑的无尽冲刷。
“我只演示一遍。”她旋身跃至最高玉桩，月白衣袂翻飞间，唐明看见在那具堪称完美的躯体里，分明有三道冰蓝色气旋沿着奇经八脉流转，每次循环都会震碎肌肤表面凝结的冰晶。碎裂声与瀑布轰鸣交织成某种玄妙韵律。
“看仔细了！”
宋凝嫣冰蓝灵气自丹田升起，沿着任脉分作三缕。第一缕在胸口结成蛛网状气膜，第二缕缠绕足三阴经形成螺旋，第三缕化作游丝在皮肤表面高频震颤。
唐明忽然发现那些撞向宋凝嫣的水流并非被硬生生弹开，而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每当水珠接触灵气护盾的瞬间，表层水膜会被高频灵气震成雾状，凝结核则被螺旋气流扰动而析出冰晶。看似浑然一体的防护，实则是三重精密配合的结果。
“灵气不是刚毅的盾，而是轻柔的纱。”宋凝嫣盯着唐明，“你可知我为何缚你四肢？”
“修炼play的一环？”
“？”宋凝嫣叹了口气，“灵力控制在于心神而不在于形体，凡人习惯依赖肢体，我束你四肢是让你排除杂念。”
宋凝嫣解释完，转而问道：“你刚才看清楚了？”
唐明回忆了下刚才宋凝嫣体内的灵力流动，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且尝试一遍。把灵力想象成丝线。”
唐明咬牙调动气海，凝聚的灵气却像脱缰野马。第一根灵力丝线刚触及水流就崩断，反震力激得他喉头腥甜。宋凝嫣寒髓玉笛抵在他曲池穴，渡入一道梳理灵气：“蛮牛耕地似的，水无常形不懂么？”
唐明又经过了几次尝试失败后，终于摸到门道。他将灵气拧成中空的螺旋，模仿师姐的震动频率。稀薄的水雾第一次在身前绽开，虽然仅维持了三息，但确确实实将瀑流偏转了些许。
“形似而神非。”
宋凝嫣将手掌贴在他后心背，唐明瞬间感受到她体内灵气的精妙律动，“记住这种灵力回路，过刚易折。”
时间飞逝...
当夕阳给瀑布镀上金边时，唐明已经能在周身织出巴掌大的灵力网。宋凝嫣挥袖斩断冰晶锁链，看着他重重跌进深潭：“今日到此为止，做得不错，明日继续。”
浑身湿透的唐明从潭中爬起，冻得直打哆嗦，朝着宋凝嫣呼喊。但声音被瀑布轰鸣声淹没，从口型上看应该在说“师姐救我！”
但宋凝嫣嘴角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轻描淡写地回了唐明一句：“自己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