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唐明在煅体一事上,又修炼了一月有余。现在的他已经能在青冥瀑的前六根寒玉桩上来回翻越。
他终于意识到寒玉桩的寒气可以穿透灵气护罩的,你的护体罡气可以隔绝瀑流,却不可隔绝寒气。
于是他也学着凝嫣师姐脱去鞋子光脚站在桩上,毕竟鞋子湿了还要穿一整天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问就是地图机制如此,或者用本世界的话来说是此地界的法则。不知道像师尊那么强大的人能不能无视此界法则,但之前从宋凝嫣口中得知,至少唐明的师姐们包括她自己都是不行的。
宋凝嫣说,煅体就是让身躯在不断受到伤害和修复的循环中排除杂质,同时变得愈加坚韧。如果简单的锻体期罡气就能隔绝寒气,那他们何必费尽心思来此处煅体?
唐明竟然觉得还挺科学的。
唐明今日仍要挑战第七根寒玉桩,他两周前已经在尝试挑战了。青冥崖的轰鸣声震得人牙关发颤,不幸的是,唐明还是和之前一样从寒玉桩上滑进深潭,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宋凝嫣终于叹了口气。看着连日未得寸进的唐明陷入瓶颈,三师姐决定给他上点“手段”。
“错了。”
三师姐并指划过胸前,原本笼罩周身的淡蓝光晕应声而碎。百丈高的水龙轰然砸落,月白劲装瞬间紧贴全身,湿透的劲装下隐约透出淡粉色的肌肤。可她依然稳稳立在玉桩上,任由水流在锁骨处撞出银碎水雾。
唐明一惊,没想到师姐就这样撤下了周身护体灵气,连忙将视线从宋凝嫣身上移开:“师姐要不还是把罡气......”
话未说完,后领突然一紧。宋凝嫣已经跃入深潭,迅速又像拎小鸡似的抓着他跃向中央玉桩,湿漉漉的长发扫过他脸颊,仿佛浸泡过雪水的松针散发的香味。
两人落桩的刹那,唐明感觉脚底寒气顺着尾椎骨直窜天灵盖,与肩上的万钧瀑流形成合流。
“当年师尊把我丢在这里时,可没教过我怎么运功。”宋凝嫣的声音混在瀑布轰鸣里,“你确实很善于模仿,但这样是不够的。”
唐明牙齿打颤,视野里师姐湿透的背影忽近忽远。水流冲开她束发的缎带,泼墨般的长发贴在腰窝,随玉桩震颤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知道你为什么总无法突破这第七桩吗?”宋凝嫣突然反手抓住他手腕,“三十四天来你只会加固护体罡气,却不知越是抵抗,寒气的反噬越强。你总想着把水挡在外面,可曾想过让灵气像游鱼般顺着水流走?”
唐明怔怔望着师姐锁骨处流下的细流,隐约感到有一缕游丝沿着水流逆流而上。
“现在把护体灵气撤了。”宋凝嫣抓住唐明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既然无法对抗水流,就成为水流的一部分。”
唐明刚散功就惨叫出声。寒气如万针刺入毛孔,瀑流压得他几乎跪倒。更可怕的是脚下玉桩传来吸力,正疯狂抽取他体内热量。
“从现在起,我也不会运转灵气,你想办法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唐明一惊,顿时压力激增。当他试着让自己的灵气模拟瀑流的频率时,寒气入体的刺痛感竟转化为酥麻。
但当唐明将经脉的宽度扩充至三成时,他停止了运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又回到了师姐说的与水流对抗的老路。
唐明又尝试运转《青冥诀·改》,但瀑流和寒气中带的灵力又过于猛烈和凌乱,狂暴灵气刚被吐纳入体就在唐明的经脉中横冲直撞,让他意识到此路不通。
唐明突然福至心灵,梓夜师姐总说他灵脉反旋,那是不是意味着运气的方式也要有所调整?
想到做到,唐明将溃散的灵气拧成螺旋状并将宋凝嫣教的运气法则反旋运转。寒流穿过他身体时带走了部分灵气,却在经脉中形成真空气旋。
当第七个周天运转完成时,唐明惊觉自己的经脉已经随着入体寒气顺势改造成了通路,寒气不再横冲直撞而是随着既定的真空气旋,被梳理分散到周身穴位,并从此逸散。
此时的他灵台通透,竟能透过瀑流感知到山路边上开放的野葵花。
“就是这种感觉!”唐明惊喜道,“拉紧我!”
唐明迅速拉起宋凝嫣的手,突然的拉扯让没有运转灵气的她身体踉跄着前倾。
唐明暴喝一声,带着宋凝嫣撞向瀑布边缘。本该将他们拍入深潭的激流,此刻却像绸缎般丝滑地贴着两人的身体向两侧滑开。
当两人跌进岸边花丛时,唐明掌心还残留着师姐腰间的温度。
“还算开窍。”宋凝嫣起身抖落满头冰渣,开始整理身上因浸湿而凌乱的衣物,“恭喜你,唐师弟。你已经完成了历时三十四天的煅体修炼。”
唐明躺在花丛中大口喘息,他忽然发现那些被瀑布冲刷过的经脉,此刻竟像雨后山谷般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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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正忐忑地站在青冥峰药庐前,手里捧着从弟子居顺走的唐明喝过的煅体汤药,此药出自她那药学不及格的三师妹宋凝嫣之手。
此刻的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找桑梓夜鉴定这“煅体汤”的效用。
十天前,偶然路过的杨柳依看着唐明把糕点捏成心形。少年蘸着茶水在桌面无意识勾画,虽然只寥寥几笔,但水痕渐渐显现出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显然那是宋凝嫣的样子。
“情蛊蚀心咒?”大师姐瞳孔骤缩,袖子中暗藏的照妖镜滑入掌心。镜光扫过少年眉心时,惊见一缕粉雾盘旋不散。
两天前,杨柳依在藏经阁找到一本《南疆禁术录》,她比对着她观察到的唐明近一个月以来的行为记录。
盯着宋凝嫣的束发缎带无意识地傻笑。
将盛煅体汤的碗擦亮得能照出人影。
默写《锻骨诀》当写到“凝”字时会无意识地续写上“嫣”字,反应过来后又慌张涂掉。
这几点分明全都命中《禁术录》中记载的中咒之人的表现:对施术者本人表现出迷恋、对施术者赠予之物表现出迷恋、对与施术者无关之物表现出过度联想。
从那日宋凝嫣带唐明来演武场领罚后,她就格外关注小师弟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