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时间流水

作者:排名第末 更新时间:2025/8/8 18:31:40 字数:5851

“你们接下来就呆在这里吧。”【猴手】冷冷道,转身欲走。

菲儿张了张嘴,回想起之前的场面。

……

“我们得分头行动。”

“他们会允许吗?”

崔梅吉斯忒丝嘴角微微翘起:

“我可从没祈求过他们的认可。而且,只有你才能最终完成这个任务,只有你。”

她看向菲儿,眼中是莫名的情绪,有审视,有惊异,有叹息,但唯独没有怀疑。不知道这位来自克尔塔的女士为何如此信任自己,菲儿当场便和爱丽丝等人应下,独自一人跟随【猴手】前往目的地。

也不知什么原因,似乎在【猴手】的眼中,几人还是依旧并肩而行。

……

菲儿猛地吸了口气,肺叶里灌入的不再是地牢里那令人作呕的腐臭与血腥,而是据点里无处不在的、沉闷而浑浊的空气。

这股空气混杂着劣质油脂灯燃烧的呛人烟味、老旧石墙散发出的潮湿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极深地底的铁锈腥气。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境里那恐怖钻头啃噬脊柱的冰冷触感和撕裂灵魂的剧痛。

【石心】。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铅,沉甸甸地坠在她心底。她抬眼看向前方带路的【猴手】。那个佝偻的身影在幽暗的甬道里猛地一顿,宽大的黑袍似乎都僵硬了刹那。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菲儿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从他身上逸散出的、如同受惊毒蛇般的阴冷气息。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菲儿那句下意识的低语,只是停顿之后,脚步似乎加快了一些,沉默地在前方引路,将菲儿带到了据点深处一个狭窄、冰冷的石室。

“静思,”【猴手】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依旧背对着她,语气不容置疑,“等待主的启示。” 说完,他迅速消失在甬道更深沉的黑暗里,仿佛急于逃离那个名字带来的某种东西。

石室的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菲儿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缓缓滑坐到地面。

她闭上眼睛,地牢石台上那地狱般的景象再次浮现——主教苍白如纸的脸,高速旋转的切割刀片刺入胸膛的瞬间,钻头啃噬脊柱的恐怖声响,还有最后那声冰冷的回应……

【石心】…他是谁?一个被彻底改造的、失去了自我的怪物?还是…一个潜伏在“深渊之眼”内部的、更深沉的秘密?【猴手】那剧烈的反应又意味着什么?

疑问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思绪。据点里的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只有永恒的昏暗和死寂。

菲儿强迫自己沉入冥想,将感知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出这间狭小的囚笼。

她能“听”到远处甬道里巡逻者沉重而刻板的脚步声,如同上紧发条的玩偶;能“嗅”到更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浓烈的、混合着硫磺与腐朽血肉的奇异气息,那是据点核心区域独有的味道;

据点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缓慢搏动的黑暗心脏,每一次脉动都向外辐射着冰冷而狂热的意志。

菲儿在这令人窒息的“静思”中度过了不知多久。直到石室的门被再次推开,【猴手】的身影重新出现,手里捧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质地粗糙的黑色袍服。他的动作恢复了平日的刻板,似乎那日的失态从未发生。

“换上。”他简短地命令,将袍服放在冰冷的地上,袍子的布料边缘似乎沾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污渍,“你已被主接纳。从今日起,你是【影鳞】。” 他报出的代号冰冷而无意义。

菲儿顺从地换上那身带着霉味和奇异腥气的黑袍,宽大的兜帽垂下,遮蔽了她大半面容,只留下一个苍白的下巴轮廓。

她跟在【猴手】身后,正式融入了据点内部那庞大而沉默的蚁群。她学着其他人,低垂着头,脚步放轻,在交错如迷宫般的甬道和巨大得令人压抑的石厅中穿行。

所见之人,皆是一身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彼此间极少交谈,即使有,也是简短得如同暗号的低语。

他们的眼神大多空洞,或者燃烧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狂热,行走坐卧都带着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僵硬感。

这里没有欢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寂静和沉淀在寂静之下的、令人不安的绝对服从。空气里弥漫的祈祷低语和硫磺腥气,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

菲儿敏锐地感觉到,据点内部的气氛,随着外面世界的雨季一同降临,变得更加凝滞、压抑。一种无形的张力在无声地积聚,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据点之外,塔皮群迦仿佛被浸泡在一个巨大、冰冷、永不停止的水罐里。雨季开始了。

起初是连绵不绝的阴霾,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的尖顶和塔楼上,仿佛随时会崩塌下来。然后,淅淅沥沥的雨丝便永无止境地落下,起初还带着几分秋末的清凉,很快便只剩下渗入骨髓的湿冷。

雨水冲刷着街道,汇聚成浑浊的溪流,裹挟着落叶、垃圾和不知名的污秽,沿着古老的石砌沟渠,哗啦啦地奔向城市深处看不见的下水道口。整座城市都被一层灰蒙蒙的水汽笼罩,视野模糊,色彩黯淡,连行人匆匆的身影都像褪了色的剪影。

城市表面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市场依旧开张,商贩在临时搭建的油布棚下叫卖,但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模糊不清,显得有气无力。

面包坊飘出的香气被雨水打湿,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秘学社的巡逻成员穿着吸饱了雨水的厚重斗篷,步伐沉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街角巷尾,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麻木。

然而,在这层被雨水泡发的平静表皮之下,暗流汹涌。

最明显的变化来自城市中心那座古老的钟楼。它是塔皮群迦大学的铃声,也是市民们生活的可靠坐标,浑厚悠扬的钟声每日准时响起,宣告时辰更迭。

但不知从何时起,那钟声变了。它依然准时敲响,但声音变得沉闷、嘶哑,像是蒙上了厚厚的锈迹,又像是内部结构被什么东西腐蚀、扭曲。

每一次钟声敲响,都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摩擦感,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啮合,声音钻入耳膜,激起一阵阵莫名的不安。许多人开始刻意避开钟楼附近的区域,即使迫不得已经过,也忍不住加快脚步。

市民们的眼神也在悄然改变。过去那种市井的喧闹、为生计奔波的焦虑、甚至邻里间的争吵,都如同被这场无尽的雨冲刷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

走在街上,迎面而来的人,眼神常常是涣散的,焦点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在梦游。即使偶尔有目光交汇,那里面也缺乏生气,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翳。

一种无形的疲惫感笼罩着人群,交谈声变得稀少而简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默的、沉重的、挥之不去的压抑。街头的流浪狗蜷缩在湿冷的角落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仿佛也感受到了城市灵魂深处的不安。

温尤莎来到一处生意异常冷清的草药店。柜台上的玻璃瓶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坐在柜台后,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植物图鉴,但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书页上。

她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沉默地注视着外面街道上稀疏的行人。那些空洞的眼神、麻木的神情,让她感到一阵阵寒意。

她低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图鉴上某种具有微弱安神效用的草药插图,眉头紧锁。从与父亲等家族众人的交谈中,她清楚地记得,这种草药最近在市场上的价格突然变得极其昂贵,而且货源奇缺。

与之相对的,一些具有强烈刺激和致幻效果的、平时被严格管制的危险植物根茎,却在某些隐秘渠道悄然流通,价格反而相对“平稳”。

“不对劲…”她低声自语,指尖在草药的插图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空气里除了湿冷和霉味,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甜腥,混杂在雨水中,若有若无。

爱丽丝裹紧了身上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旧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像一滴水融入河流,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塔皮群迦潮湿、拥挤、光线昏暗的下城区。这里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另一副面孔,污水横流的窄巷,摇摇欲坠的棚屋,空气中永远混杂着劣质酒精、呕吐物和某种绝望的气息。

她的目标明确——那些藏在巷子深处、只有熟客才知道的隐秘店铺,或者是在雨夜街头如同幽灵般快速完成交易的黑市掮客。

几枚银币巧妙地滑入一个眼神狡黠、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手中,换来的是几句压得极低的耳语,和一小瓶用粗糙陶瓶盛放的、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浑浊液体。

“清醒药剂?哈!”刀疤脸嗤笑一声,声音沙哑,“现在这玩意儿是紧俏货!‘上面’管得严,但架不住‘需要’的人多啊!”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爱丽丝斗篷下露出的下巴,“喝了它,至少能让你脑子不那么…迷糊。不过小心点,劲儿大,也短。”他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爱丽丝不动声色地收起小瓶。看来这些东西正如之前的调查所知,不止一处在贩卖,只是之前的自己从未有过接触。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种在更隐蔽圈子流传的“东西”——一种装在更小、更精致的玻璃瓶里的粘稠液体,颜色是诡异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贩卖它的人更加谨慎,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一种病态的狂热,称之为“安眠灵药”或“主的恩赐”,声称它能带来“平静”与“接近主的荣光”。

爱丽丝只远远瞥见过一次交易,买主拿到那小瓶灰白液体时,手抖得厉害,眼神却亮得吓人。

更让她心惊的是几天前一次深夜的追踪。一个形迹可疑的黑袍人(那装束让她瞬间联想到菲儿所在的地方)匆匆消失在一条废弃的下水道入口。

爱丽丝犹豫再三,冒险跟了进去一小段。借着微弱的光线,她惊恐地看到,在污秽的废水旁边,一股更加粘稠、颜色深黑如墨的液体,正沿着一条单独的、似乎是新挖掘的狭窄沟槽,无声地流淌着。

那黑液似乎比水更重,流动缓慢而凝重,散发出一种比下水道本身恶臭更令人作呕的、难以形容的腐败腥甜气息。她只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危险直觉让她立刻退了出来。

雨水敲打着棚顶,汇成小股水流从破洞处滴落。爱丽丝靠在一堵冰冷的砖墙上,指尖捏着那瓶粗糙的“清醒药剂”,辛辣的气味钻入鼻腔。

塔皮群迦,这座被浸泡在冷雨中的城市,正在被一种无形的、粘稠的黑暗,从它的血管和骨髓里悄然侵蚀、改造。菲儿…她在那片黑暗的中心,还好吗?

崔梅吉斯忒丝将自己关在临时整理出的、靠近据点边缘的一个狭小储藏室里。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杂物和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旧桶,空气污浊不堪,唯一的好处是足够偏僻,少有人来打扰。

几块废弃的木板勉强搭成一个工作台,上面散乱地铺着几张绘制到一半的复杂图纸,还有几块从据点不同角落“顺”来的、颜色质地各异的石头碎片。

她正俯身在一张图纸上,纤细的手指握着自制的炭笔,快速而精准地勾勒着。

图纸上并非建筑结构,而是一个异常复杂、层层嵌套的能量流动模型。

代表据点核心区域的区域被她用醒目的红色标出,无数细密的、代表能量流动方向的线条,如同蛛网般从核心区域蔓延出来,覆盖了整个据点的结构图,并顽强地向外延伸,指向塔皮群迦的各个角落。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的移动也越发急促。炭笔在图纸边缘的空白处写下潦草的推算公式和不断被划掉的假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对…还是不对…”她低声嘟囔,带着罕见的烦躁,将一张画满符号的草稿揉成一团,狠狠丢进角落的阴影里。那阴影中,类似的纸团已经积了一小堆。

她放下炭笔,拿起一块灰白色、布满蜂窝状小孔的石头碎片。这是她几天前从据点外围一处废弃通道的墙壁上撬下来的。

她闭上眼,极其小心地探入石头内部的结构。这不是探测它的硬度或成分,而是感知其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印记。

瞬间,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吸扯感的意念碎片逆流而上,冲击她的感知!那感觉,就像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深不见底的冰冷泥潭,一股力量要将她整个灵魂都拖拽下去!

崔梅吉斯忒丝猛地睁开眼,瞳孔微缩,指尖像被烫到般迅速离开了石头碎片,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急促地喘息着,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头碎片。冰冷、粘稠、吸扯…如同一个贪婪的、永不满足的漩涡。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张巨大的能量流动模型图纸,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全城…不仅仅是据点!整个塔林城,那些地下流淌的黑液,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市民空洞的眼神…这一切散逸的、被扰乱的、甚至是被强行抽取的生命能量和精神力,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力量引导着、汇聚着!

而那汇聚的终点,并非据点本身的核心祭坛——那只是一个重要的中转节点。无数代表能量流向的线条,在图纸上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一个位于塔林城中心、古老而神圣的地标之下!

塔皮群迦大学的地下深处!

仿佛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迷雾。崔梅吉斯忒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重重地点在图纸上的位置。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带着彻骨的寒意,在她脑海中炸响:

容器!他们在喂养一个“容器”!一个深埋在城市心脏地下的、正在贪婪汲取全城养分的…东西!

雨水似乎永无休止。

街道变成了浑浊的河流,低洼处积水成潭,倒映着铅灰色的、令人绝望的天空。

雨点敲打着屋顶、窗棂、石板路,汇成一片单调而宏大的白噪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雨幕所淹没,隔绝了所有其他的声响。

地下据点内部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低语声变得更加密集,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黑暗中啃噬着理智。

巡逻黑袍人的脚步声似乎也带上了一种奇特的韵律,更加整齐划一,如同心脏在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菲儿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期待感,正在这庞大的地下蚁穴中无声地发酵、膨胀。

这天,菲儿被唤至一个稍大的石厅。石厅里只有【猴手】一人。他背对着门口,身影在几盏摇曳的油脂灯下显得更加佝偻阴森。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他手里捧着一套新的袍服。

这套袍服与菲儿之前穿的那件粗劣黑袍截然不同。

它依旧是最深的黑色,但材质似乎是一种奇特的、带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织物,触手冰凉柔韧。袍服的裁剪更加合身,边缘和袖口用极细的、同样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银线,绣满了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扭曲符号。

这些符号菲儿从未在据点公开的典籍或壁画上见过,它们彼此勾连缠绕,构成一种既神圣又亵渎的诡异图案。

“穿上它。”【猴手】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将袍服递给菲儿。

菲儿接过袍服。入手冰凉沉重,那些银线绣成的符号仿佛带着微弱的吸力,接触皮肤的瞬间,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

她依言开始更换。就在她抖开袍服,准备套上的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袍服内衬靠近心脏位置的布料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

那动作极其轻微、极其短暂,快得如同幻觉。像是一根细小的血管在皮下搏动,又像是什么极其微小的活物在布料纤维间短暂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菲儿的喉头,她强行压下,手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也没看见,迅速将那件冰凉、绣满诡异符号的新袍服穿在了身上。

冰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那些符号的位置似乎隐隐传来一种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脉动感。

【猴手】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似乎一直紧盯着她更换衣物的每一个动作。直到菲儿穿戴整齐,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空洞,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非人的漠然:

“三日后的午夜,塔皮群迦地下圣所。【石心】将主持最终确认仪式。”

他顿了顿,兜帽似乎微微抬起,菲儿感觉两道冰冷的视线穿透阴影落在自己脸上。

“‘容器’已臻圆满,‘祂’…即将苏醒。”

【石心】二字如同冰冷的铁锥,再次凿进菲儿的意识。她垂着头,兜帽掩盖了她所有的表情,只有宽大袍袖下,手指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容器…苏醒…三日之后!

时间,如同窗外永不停歇的冰冷雨水,带着这座城市和其中所有挣扎的灵魂,无可挽回地流向那个名为“深渊”的巨大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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