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今天晚上我可以睡您那吗?”
听到蕾茉莉娅的请求,铎克莱斯起初还有些惊讶。
不过铎克莱斯自己也有过睡“冒险者旅馆”的经历。
回想起那段日子,铎克莱斯非常能理解蕾茉莉娅。
“冒险者旅馆”并不是旅馆,就好像“碳纤维制品”不一定真是碳纤维,菠萝包真不是菠萝……
虽说是旅馆,但这也不过是冒险者们在逆境中的自勉而已。
多余的马厩,铺上一些稻草,就是一座能凑合过一晚的房间。
廉价且量大管饱,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半点舒适可言。
不过对于底层的冒险者来说,舒适这个词恐怕也只是个奢望。
而且在这里可以遇到各种各样离谱的家伙,睡觉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被小偷光顾都算是好的了。
可是虽说铎克莱斯能理解蕾茉莉娅,但家里已经满了呀!
一个塞茜莉,一个朵莉丝。
虽说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但那只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房。
自己总不能让人家直接睡地板上吧?
虽然环境可能比那所谓的“冒险者旅馆”好点,但让一个客人直接睡地板怎么都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不如果断拒绝:
“抱歉,我家里已经没有房间了。我可以帮你找家旅店对付一晚上。”
“没事没事!我也可以睡沙发的。”
“可那是我睡的地方……”
“……”
两人同时无言。
光速结束对话,铎克莱斯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蕾茉莉娅似乎是在憋笑……
铎克莱斯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笑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刚和老婆吵架所以只能睡沙发的妻管严吧?
算了,还是向她说出实情吧:
“不,是家里人太多……”
却见蕾茉莉娅的眼神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但还是在憋笑。
“不是小孩多!”
(虽然有一个确实看起来像小孩)
铎克莱斯第二次解释,可蕾茉莉娅却不可思议地张开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别想歪了!是我的女仆和来暂住的朋友,她们都是女的!”
蕾茉莉娅的嘴张得更大了,表情也是更加不可置信了。
“……”
“……”
“唉,你来吧。”
越解释越说不清,铎克莱斯只能带蕾茉莉娅回家。
虽然说可以临时找张床垫给蕾茉莉娅打地铺,但是铎克莱斯还面临着一个新问题:
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跟她俩解释……
而且,旧的问题还没解决:
去哪找纳戒?
铎克莱斯有些头疼。
这一番下来,自己除了找到一块个下地下城的帮手,好像是一无所获。
虽然可以免去独自下地下城需要办理手续的麻烦,最重要的纳戒该去哪找呢?
其实,铎克莱斯一直都知道一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法。
但,铎克莱斯真的不想去找茜茜琳娜。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入夜,市政厅大门前。
“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铎克莱斯说完,就急匆匆向市政厅里走去。
可没过多久,铎克莱斯又面色尴尬地出来了:
“再等我一下……”
依然是急匆匆地走,可铎克莱斯却是向着另一个方向——
不远处的酒馆。
这让蕾茉莉娅有些不明白,呆立在原地自言自语:
“老板是在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小酒馆内。
金发的女子独自坐在柜台前,身着整洁的办公装,于无形中与周围粗衣麻服的糙汉子们隔出了一道屏障。
不知她已在这呆了多久,只知她身前已有了几个醉汉一般东倒西歪的空杯。
可她本人却只是微醺。
跟着,又是一杯美酒下肚。
直到此时,才刚好到了那个阈值,让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发烫。
“茜茜琳娜大人,您还能喝得下吗?”
酒保有些担心她的状态,一边收拾桌上的酒杯,一边关切向她问道。
茜茜琳娜露出一丝勉强的笑,迷离的双眼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逃避。
“才刚开始有点呢,再来点!”
又是一杯,跟着又是一饮而尽。
再上一杯,也依然是一饮而尽。
“再来!再来!”
酒保有些害怕了。
虽然这酒馆不是他的,他也只是个打工人。
但他是真不希望茜茜琳娜再像上次一样发起酒疯来啊!
可他却也不敢违抗茜茜琳娜,只能谨慎地一杯一杯地给茜茜琳娜续上酒。
一边续,一边打心底祈祷茜茜琳娜在发酒疯之前喝醉!
顺便,祈祷不要有人在这个时候激怒她……
“呦,美女,一个人吗?”
一个冒险者打扮的家伙凑了上来,主动坐在茜茜琳娜旁边。
“该死的!我又要找人修了!”
酒保在心里大骂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也是在某一个瞬间,嘈杂的酒馆安静了下来。
又在下一刻,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
“我赌三天的工钱,那家伙绝对是新来的!”
“必赢的,谁和你赌啊!”
围观者的话被淹没在新的嘈杂中。
于此同时,一道圈子出现在茜茜琳娜周围——
却是周围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说:
“想死血别溅我身上!”
又忍不住地去看,看那家伙会是个什么下场。
可那新来的冒险者却完全没发现周围的异样,仍是不知死活地搭讪道:
“不知美女能否请在下喝一杯?”
“又或者,在下请您喝一杯……”
一边说,那新人一边抿了一口酒。
——却又举着被他抿过的酒,自以为优雅地邀请道:
“不知您是否愿意与我共享一杯酒呢?”
“……”
茜茜琳娜没有回答,更不可能答应这新人。
不过,她倒是看了这家伙一眼。
轻蔑?诱惑?嘲弄?厌恶?
没人知道这新人从茜茜琳娜的眼睛里看到了怎样的情绪。
只有那新人仿佛从眼神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字:
看起来好像是……好像是……
——死!
跟着,下一个瞬间——
却是茜茜琳娜一拳穿透了新人的胸膛!?
跟着,又是茜茜琳娜从上而下地一拳——
直接轰在新人脑袋上!
只把他的脑袋活生生打得整个陷到了脖子以下,仿佛一只缩头乌龟!
“啊呀!”
突然遭受这样的冲击,新人吓得从椅子跌倒地上,而周围也是爆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很丢面子,但新人却发现自己还活着?!
用手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摸索,检查一番:
没被穿胸,脑袋还在,身上更没有半点伤,半点血迹……
那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是幻术吗?可是幻术为什么会有痛觉?
新人在恐惧中试图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在回忆中,新人才发现,方才在茜茜琳娜眼中看到的那个“死”字却是越来越清晰……
直到最后,那不像是个“死”,反而像个——
滚!
……
酒馆,似乎是个搭讪的好地方
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些不知死活的新人初来乍到,搭讪一个看起来很孤独的金发女子。
老手们已经尽力用好言相劝这些新人了,可总有几个该死的鬼是真的不怕死。
于是,酒馆里很快就有了一项新的娱乐项目:
看新来的“小灯”拉隐藏BOSS仇恨。
等到被教训的“小灯”成了“老登”,他们自然也加入了围观的一方,看新的“小灯”去拉仇恨。
当铎克莱斯走进酒馆时,酒馆里已是一片欢声笑语。
“呀!铎克莱斯先生怎么来了?”
一名木匠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门口会有个生面孔一边哭一边吐,但铎克莱斯也懒得去管他了。
铎克莱斯只是向木匠问道:
“茜茜琳娜在吗?”
“在啊,喏,就在那边——”
木匠向柜台指去,嘴角是压不住的笑。
循着木匠看去,铎克莱斯只看到茜茜琳娜伏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他叹了一口气:
“真是,又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