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话 追忆(上)

作者:燧宫 更新时间:2025/7/12 20:12:16 字数:6135

PS:诶——结果腰没完全好,歇逼了一天,这章是之前存下来的最后一点东西了,也没来得及改。试着用了第一人称叙述,但发现真的很不好写,写起来非常累,以后尽量避免出现这种讲述过去的篇目吧……

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的世界(画面)。

突然之间,一滴水上方滴露,落在这世界的中央。咚,溅起的水花是比它自己还要小的一颗圆球。

涟漪向着四周荡漾,从这片黑色之下,渐渐晕染出一片七彩的光景,悬在宇宙星空中央的,绮丽的大地。声音,从视野之外传来

嫣雀:『宇宙系,那是我们的世界经由创世神明之手与混沌分道扬镳后出现的概念。自虚无向如今姿态演化的初期,它还不具备能够自己运行的规律,需要以神明在创世之地塑造的蓝本为基础,复制出新的东西。供它复制的最佳对象,就是环绕在创世之地之外,独属于每一位神明,仅有与之对应的唯一一种权柄构成的,神之星域。

但是,创世神明的数量不是无限的,神之星域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可这个宇宙是无限的。不只是没有边沿,其中的每一寸空间每时每秒都在进行着扩张。而且,这些空间扩张的速度与自创世之地复制出的有型之物向外扩散的速度并不相同。这种微妙的差异造就了两个结果。

其一,在我们的宇宙,只要跨越足够遥远的距离和时间,就有可能出现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星球,甚至是相近的历史。

但是,这些相同的存在却永远不能互相接触,因为它们被无法弥合的屏障所隔开了。当一批有形之物聚集在一起,它们会自发的与与之相似的另一批区分开,宇宙系就这么诞生了。行星、恒星、星系、星团、超星团...它们有着相似甚至一致的内部结构,时间的进程和流速却有着差异。

横旦在两个宇宙系之间的,就是那种微妙差异造成的第二个结果。不相配的时间,无限扩张的空间,这些在宇宙系的边缘形成了无垠带。那是时空的障壁,在其内部的宇宙自成一体,与原本混沌无物的宇宙一样,有着专属的无限空间,只不过里面必然有着有形之物和后世演化出的自然规律。也就是所谓的可观测宇宙和物理的法则。

而在其之外才是宇宙本来的面貌,空无一物的无尽虚空,只有穿过这片不毛不法之地,才能抵达另一个宇宙系。

即使自文明诞生之处至今的漫长岁月,能够仅靠航行穿过这外层宇宙去往另一个宇宙系的,也不过只有位于宇宙最核心地带的几家最初的宇宙文明而已。除了...』

银发少女(堇):『我的名字是,堇。我的故乡是被称作边疆宇宙系的宇宙系群。这里是有文明诞生的宇宙系中,距离宇宙中心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宇宙社会的边境吧。这里的文明大多是新生的,别说前往其它宇宙系了,有很多都还是母星文明,作为一个普通居民,飞往其它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已经是相当罕见的行动了。

但是在这里却有一个文明不一样,它叫塞巴斯蒂安,这也是他们国家的名字,塞巴斯蒂安王国。

我生在一个踏入宇宙文明阶段不久的星球,虽然有时也会听说有哪家邻居去了外星球工作,或者跟其它种族的人成为了朋友,但那也是很少见的,比这个星球(地球)上的人见到外国人还要罕见。

所以,在我小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王国几乎就是一个传说。它是我们边疆宇宙系最强大的文明,当之无愧的领头人。他们完全掌控着自己的宇宙系,再相邻的边疆宇宙系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时候我甚至曾梦想过,将来要去他们那里工作。

直到那一天...那时我已经快成人了,在从学校放学回来的路上,我绕路去了航空港,因为那天有我最喜欢的血方晶免费发放,听说是暗物质统合的人送来的,不允许代理商转卖,总是很快就被抢没了。

然而,当我赶到航空港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两扇合拢的栅栏门。两名荷枪实弹的塞巴斯蒂安卫兵把守着大门,把困惑的人群堵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过去。

其实,在那之前我们就知道宇宙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但那些事离我们太过遥远,谁也没想到竟会发展成战争。所以,起初人们还以为是航空港里面出了什么事,不但没有散去,反倒有不少看热闹的聚集到门口,想挤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那么大胆子,就站在队伍后面偷偷的看。

突然,有一位老者走到了最前面。跟人类不一样,像我们这一支的宇宙吸血族,如果有充足的血液补充的话,能活很久很久,我想他就算生活再拮据,也至少有几千岁了。

他是来请求卫兵开门的,听旁人说,他的妻子得了重病,只有暗物质统合送来的特效药能维持她的生命。那天药物本该提早两个小时就送到医院的,但却因为航空港被封锁,现在还存在里面。他因此非常不安,所以才一时着急,自己跑过来取了。

“求求您,求求您,我老伴等着这药救命呢——!”

老人弯着腰,这样向门卫哀求着,但却没能换来许可。很快,人群中有人跟着起哄,小伙子、中年男性、感同身受的老年妇女,有人高呼着就开一下能怎样,有人试图讲理,有人指责卫兵不通人情。可我却有些害怕。

终于,或许是被他们闹烦了,两名卫兵中的一名走向了那个老人,向他伸出手,然后

“你们这些吸血鬼啊...就是被暗物质统合惯坏了”

他抓住老人的后脑,提起膝盖将他撞翻在地。嘴里不停的骂着

“一群肮脏的怪物,吃什么药!都死了才好呢!那样就没人吸别人的血了!”

那被打倒的老人惊恐的张大了嘴,瘫倒在地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招来如此的报复。他想要远离对方,用两条发软的腿摩擦着地面一点点向后挪动,可那卫兵竟又追了上来,继续咒骂着,如同踹一只该死的蜗牛般不停踢着他的身体。

很快,围观的人群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急忙涌上前来,想要阻止这场灾难。有人对那个卫兵叫骂着,不光是因为他殴打老人的行为,也因为他侮辱了我们的种族。

但直到这时,也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们竟然......下一刻,就在冲在最前面的小伙子抓住那个施暴的卫兵肩膀的时候,他的同伴,另一个卫兵开枪了。

但他并不仅仅是为了救自己的同伴,而是开始了一场无差别的屠杀。从那个小伙子开始,然后是同样冲在前面的大叔,接着是来不及躲闪的妇女。哀嚎声此起彼伏,有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下了。

我惊叫着逃离了那里,人们在我身后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但我却无能为力,甚至不敢回头看,生怕那两个卫兵会注意到我。

就这样,我一口气跑回了学校,希望那里有人能保护我。然后再从那里回家,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听见一架架战机轰鸣着从我头上掠过,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式。后来,我知道了那是塞巴斯蒂安的新型战斗机,直接从另一个宇宙系飞过来的。

不久后,战争开始了,塞巴斯蒂安王国对我们的家园发动了侵略,他们打算支配整个边疆宇宙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做,这是被暗物质统合明令禁止的。

直到某一天,我们的卫队终于截获了一颗故障的塞巴斯蒂安导弹。士兵们将其拆开,一种幽绿色的光从里面射出来,那一晚,我听到避难所里的人们不停的惊呼着,是异质物,是异质物。』

嫣雀:『根据暗物质统合宇宙大事件年鉴记载,在这场侵略发生前不久,塞巴斯蒂安王国发生了一场叛乱,原本负责管辖远疆区域的悼怙王叛变。借由自己职务的掩护,他接受了域外诸神信徒的指使,在自己的领域内大量开采异质物,用其力量制造了能跨越外层宇宙,直接向其它宇宙系发起进攻的庞大舰队。

最终,他用这只舰队的力量推翻了自己的侄子,当时的塞巴斯蒂安国王,奥怙拉罗斯。进而将自己的统治扩张到了整个边疆宇宙系。

在这之后,随着领域的扩大,他的野心越发膨胀,跟域外诸神的信徒也越走越近。可彼时的暗物质统合仍抱有劝其回头的希望,并未全力组织部队防范他对内疆宇宙系的进攻。不可否认,这严重助长了他的气焰,我们至今仍在反思当时的决策。

于是,在初次扣押了暗物质统合的代表团后,他开始组织开采埋藏在整个边疆宇宙系的异质物,不断的扩大着这只扭曲的大军。最终挑起了迄今为止最骇人听闻的宇宙大战,第五次宇宙大战争。

不可计数的生命因此而死去,位于战争核心的三个宇宙系几乎被杀戮殆尽。时至今日,宇宙仍有很多地方没能从这场战争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个星球(地球)上埋藏的异质物会突然活性化也是这场战争的原因,在战争的最后,败局不可扭转的悼怙王引爆了王领核心的异质物熔炉,导致大量的异质物波动扩散到了整个边疆宇宙系,许多原本沉睡着的异质物都被唤醒了......真是到死也要给人添麻烦。』

银发少女(堇):『但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战争的真相,我只知道,过去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由于建有足以承载跨宇宙系运输大型货船的航空港的缘故,我所居住的城市被选为了侵略的前哨,很快就彻底沦陷了。

我们不得不离开城市里的避难所,到处流浪。先是母星,然后是其它的星球。塞巴斯蒂安人不喜欢我们,它们讨厌吸血族。为了不被抓到,我们只能日复一日的逃跑,远离有战争发生的地方。

可是,我们越跑越感到自己已无处可去。起初是母星被完全占领,接着是在我族手中掌握着的其它星球,然后是所有有关联的星球,就好像不管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会立刻追来一样。最后,我们明白了,并非是他们在追杀我们,而是我们能够抵达的地方,都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逃亡的最后,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完全由他们的世界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家人、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最后陪伴着我的是我的父亲,他原本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在战争发生以前,他一直告诫着我要坚强,要遵纪守法,不能干任何坏事,也不能没有自尊。可是,自从我们开始逃亡,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为了给我们找到吃的,他会低声下气的祈求一个陌生人,无论对象怎么打他骂他,都在那里挨着,直到对方打够了骂够了,便扑通一声跪下去,就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求人家再行行好。

但这样要来的食物,他自己是从来都不吃的,全给了我们,他自己宁可去吃以前我们拿来喂牲畜的草。他说,吃这些东西他嫌丢人。

再后来,等我们能找到的所有地方都归了塞巴斯蒂安统治,没人愿意施舍给我们食物了,他就去偷,去抢。我时常能看到他被人抓住,打的满身是伤,拼了命才护着那一口吃的逃回来。

就这样,他一个人又带着我辗转了许久,直到我成人为止。用人类的年龄比较起来,大概是19岁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从我们躲藏的地方外面回来,又被人打了一顿,却没能带回吃的。我很担心他的伤势,本想过去帮他处理一下,却没忍住,肚子咕咕叫起来。

他听了之后非常生气,朝我怒吼着,“你这死丫头,这么大了什么都干不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辛苦找来的吃的,老子还什么都没吃呢!老子不用你关心,有这闲心你自己出去找吃的回来!”

就这样,我被他赶了出来,自己一个人流落在街头,东躲西藏,不敢被人看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倒在一家商店门口,昏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我被来开业的店主喊醒,他看我又瘦又脏,想请我进去吃碗饭。可我却怕被他认出来,甚至没敢看他的眼睛,就遮着脸逃走了。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又回到了我们藏身的地方,希望父亲能原谅我。

可是,当我真的回到那里才发现,门口的遮掩物都被人扔到了一旁,里面是一片狼藉。我吓坏了,不停的呼喊着“爸爸,爸爸,爸爸!”,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但却什么也没有。

就在我想要放弃,不停掉眼泪的时候,我听到藏身处深处发出了细微的响动。那里是堆杂物和垃圾的地方,我想他可能是藏在了那里,于是急忙跑过去,却看到

从那堆杂物底下,跳出来了一个恶魔一样的生物。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藏在里面的,它站起来有接近三米高,双腿有着反曲的关节,手上是锋利的爪子,头上长着弯曲的双角,背后是蝙蝠一样,却更厚更宽的翅膀。

它嘴里满是吸血用的巨大獠牙,嘴唇没法把它们完全盖住,从嘴里伸出来,淌着又粘又稀的口水。

我吓坏了,忘记了劳累和饥饿,或许连疼也忘了,一边后退一边拼了命的把手边能抓到的所有东西朝那怪兽扔过去,希望能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但却都无法伤它分毫。

突然,它向我扑了过来,我跌坐在地上,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相反,那怪物嘶哑的哀嚎声却响了起来。

我睁开眼,在我面前站着一个人,他穿着礼服一样,却更加宽松张扬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正冒烟的转轮手枪,背上还背着一把刀。

就是他救了我,那只怪物倒在不远处的地上,额头中了一枪,在挣扎着。那男人趁这个机会转过来对我说,让我快跑。可我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时,那怪物也爬起来了,它朝那男人扑过去,男人再次举枪射击,这次打中了它的躯干,却没能阻止它的行动,男人只好拔出背后背着的刀,跟它的爪子磕在一起,跟它打起了近身战。

他们打了好几个回合,我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趴到墙角的油桶后面躲藏。但我们藏身的地方很小,那怪物又很大,几乎没有多少空间能用来躲闪。很快,那男人一时不慎,被那怪物压到了墙边,想要开枪,却被那怪物把手里的枪打飞了出去。

那把枪滚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它躺在过道的另一端。起初我完全没有想过要拿起它 ,那只怪物对我来说太恐怖了,我根本不可能与它抗衡。

但是,很快那个救下我的男人陷入了绝境。他完全被那怪物压制住了,死死的按在墙边,只能跪在地上用刀抵住怪物的爪子,苦苦支撑。

犹豫再三,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救我而死。于是我鼓起勇气,生平第一次冒着必死的决心跳出去,捡起那把枪,对着那怪物的后背开了一枪。

我从没想过枪的后坐力会这么大,顿时倒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胳膊疼得像脱臼了。但这一枪打中了怪物的肩胛,暂时吸引了它的注意。那个男人趁它回头看我的时候,从它的胯下滑过来,来到它的背后,跳起来将刀插进了它的眼睛。

那怪物痛苦不已,想要拔出插在眼窝里的刀,却怎么也弄不下来,反倒血流的满脸都是,跟口水混在一起,越弄越乱。

接着,那男人赶到我身旁,捡起了我扔在地上的手枪,又对着那怪物的要害开了好几枪,终于把它打的趴到在地,挣扎的爬着,再也站不起来。

可那怪物还是没有死去,它竟拖着残破的身体向我爬了过来。我害怕极了,急忙躲向那男人的身后,他却拦住了我,不让我藏起来。

最后,那怪物来到了我的面前,它对我的脑袋伸出手,我强忍着尖叫的冲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那怪物却没有对我出手,它的爪尖在离我一寸之遥的地方滑落,我清楚的听到从它的嘴里发出来的是“堇...对不起......”

我惊呆了,那是我父亲的声音,我茫然的扑过去,跪在那怪物已完全停止活动的身体旁,看看这具巨大的尸体,再看看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来,那个男人告诉我,这个怪物就是我的父亲。塞巴斯蒂安在用各个种族的生物做人体实验,在我被父亲赶出去不久,他们就找到了我们的藏身处,他们料到我会回来,于是给父亲注射了异质物,把他变成怪物,想让他杀了我。

而那个男人,他说自己是红之海盗团的团长,致力于为反抗塞巴斯蒂安王国而战斗。他还说,他已经很久都没见过我这一支的宇宙吸血族了,也许我就是最后一个也说不定。

所以他问我,要不要搭他的船走,他可以想办法把我送出边疆宇宙系,只要能离开这里,到了暗物质统合的管辖区,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对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确要上他的船,但不是为了离开边疆宇宙系。这里过去是我的家,现在是所有我爱的东西的坟墓,我已经逃了很久了,我不想再逃了,我不想离开这里,如果离开这我还能去哪呢?哪怕希望非常渺茫,这次我想要为它而战,想给我的家人、朋友、族人们报仇。

团长看着这样的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往藏身处的出口走去。就在我以为他打算丢下我这个累赘的时候,他却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停下来,头也不回的朝我招了下手。

“走了!丫头”他这么呼唤到,我一阵欣喜,俯下身最后亲吻了一次父亲的脸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他离开了。

就这样,我上了他的船,成了一名红之海盗。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在未来等着我的,会是怎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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