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刚出城的一班5路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叶常青坐在座位上，庆幸自己以前和老姐坐过这班车，知道这个时间段公交车上究竟有多挤。
不枉他多走几百米到首发车站抢座位，这才没在车上面受到了王免的同款待遇。
叶常青背着自己的黑色书包，里面装着他觉得可能用到的工具。他掏出兜里的黑色石头，对着它说：“希望你没骗我。”
黑色石头表面冒出点点凝实的黑雾，迅速汇聚成一条小小的触手，左右摇了摇，像是在保证不会。
此刻，黑色石头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大半，体内模因的流动格外活跃。
这还要归功与叶常青的清奇的脑洞——既然这石头能吸收刚死去生物逸散的模因，那直接带它去畜禽肉类加工市场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叶陶前脚刚走，叶常青就跟着出门朝最近的肉禽市场奔去。
他对这种地方相当抗拒，尤其是那些活鸡活鸭被宰杀的场面着实令人不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禽类腥臭味，混杂着羽毛和血腥气。然而，他手中的黑色石头却异常兴奋，微微震颤着。
叶常青开启灵视，果然看到那些刚刚死去的禽类身上，丝丝缕缕逸散出来的模因正被黑色石头一点点吸收，纳入它自身……
看着它“吃”得如此欢快，叶常青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疑惑。
“为什么我不能吸收这些模因啊？”他低声问。
还没等他自己想出个合理的解释，脑海中少女的声音突然回应道：
“你会去吃鸡鸭猪的饲料吗？”
听见这话，叶常青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异常也分三六九等啊……这块黑色石头等级太低，只能“吃”这些低级的模因；而自己等级比较高，所以对这点“蚊子腿”提不起兴趣？
“差不多吧。”少女的声音带着点调侃。
“可我更想坚持‘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叶常青有点不甘心。
“那你现在可以趁那只鸡的模因还没消散完，扑上去啃了它，”少女的声音凉凉地建议，“或者，趁它还活着的时候直接活吃。”
“……那还是算了。”叶常青果断认怂。
于是当天这个肉禽市场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一个年轻小伙子什么都不买，但每次都会在那些宰杀禽类的摊位前站一小会。
好不容易让那块黑色石头“吃饱喝足”，叶常青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市场。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
“嘶……这都下午了，怎么还跟下火似的……”叶常青感觉身上的T恤都黏在了背上，整个人蔫蔫的，只想找个阴凉地儿瘫着。
他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想着奢侈一把打车回去，总比顶着太阳走回去强。然而，当他点开显示余额的绿泡泡图标。
5.69元。
叶常青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半边。
“完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彻底榨干了……”他哀嚎一声，绝望地看了眼日期。距离下个月老姐发“救济粮”，还有整整一个星期。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打车梦碎，只能靠“11路”了。
就在这时，似乎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刚刚吃饱、显得格外活跃的黑色石头，操控着雾气在他面前歪歪扭扭地摆出几个字：
“怎么了？”
“没钱了，”叶常青有气无力地回答，“接下来几天，准备靠喝西北风续命了。”
雾气顿了顿，似乎对这个概念很陌生，又摆出新的字：
“钱是什么？”
叶常青看着这几个天真的字，差点被气笑：“钱？钱就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通行证。有了它，吃的喝的用的都不是问题。你不是需要‘吃’模因吗？有了钱，帮你找‘食物’也会方便很多！”
雾气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然后，它又开始比划，这次动作更急促、更杂乱无章，像是在空气中画着复杂的涂鸦。
叶常青看得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啥？”
黑色石头似乎也急了，一股熟悉的恍惚感瞬间笼罩了叶常青——是梦境，周围的街景依旧，但他的手中，却凭空多出了几样东西：两只翠色欲滴的翡翠镯子，一条沉甸甸、做工精致的黄金手链，还有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男士腕表。
“？？？”
叶常青瞪大了眼睛。虽然是幻觉，但触感、重量、光泽都无比真实！关键是，石头刚刚的意思好像是……它“有”这些东西？
幻觉如同潮水般退去。叶常青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兜里的黑色石头，急切地追问：“你哪来的这些东西？刚才那些东西，你见过对不对？在哪儿见的？！”
黑色的雾气缓缓流动，在他掌心勾勒出四个清晰的字：
“南城公墓。”
叶常青眼皮狠狠一跳，差点把黑色石头扔出去：“南城公墓？！你该不会是去挖别人墓了吧？！”
虽然现代社会不流行陪葬品了，但他也不是没在新闻上见过——有些家属在安葬骨灰时，为了寄托哀思，会把逝者生前极其珍视的小件贵重物品，比如戒指、手表、小首饰之类的，悄悄放进墓穴里……
黑色石头连忙表示不是，黑色的雾气再次发动幻境，四周变得昏暗，原本身处城市中的叶常青瞬间来到了一处山坡上，周围一些立起的石碑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块墓碑。
这里正是南城公墓？
叶常青反应过来后，觉得四周徒增几分阴森。正当他没搞清楚黑色石头想要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喂，动作麻利点，等保安醒了就麻烦了。”
身后，借助微弱的月光，叶常青看清楚来者是两个类似于小混混的年轻人，带着口罩，眼神狠辣。
“道上高价收刚死人的尸体，真不知道图个什么，要摘器官也用不到死人的吧？”
“别管那么多事，有钱赚就不错了，这次可是大客户，现在大多数城里人都是火化了再下葬，想搞具尸体都难……”
他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刚刚叶常青看见的那只男士手表。
……
经过几次次幻境如同看电影般的回顾下，叶常青基本明白了这些财物的来源。
一伙来南城公墓盗窃尸体的家伙被黑色石头的拉入梦境吓个半死，最后留下了手表，金项链这些财物……
还有一次是一男一女的网红主播来墓地作死睡一晚时，又被黑色石头的幻境吓着了，留下了翡翠镯子……
在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地下挖出来的后，叶常青连忙问起这些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南城公墓。
“你把这些东西留在那边了？”
黑色石头点点头表示肯定。
“当初为什么不带走啊？”
叶常青无语了，毕竟这里到南城公墓可有着相当一段距离。
“觉得没什么用就没带。”
黑色雾气继续勾勒出字迹。
叶常青看着绿泡泡上面仅剩的五块钱，他咬咬牙，刚才被太阳灼烧的疲倦一扫而空。
之后，他花费最后两块大洋乘坐着公交车前往了南城公墓。
……
南城公墓山上，王免和叶陶二人走到一条小路，尽头通向的是一座二层建筑，上面写着黑色的殡仪馆三个字，小道一旁十几米外就是整整齐齐的墓地。
“对了，”王免突然发话，有些疑惑的问道，“赵医生说她那里有个肢体碎片是南城公墓的，但这现代的公墓不都是埋的火化的骨灰吗，那怎么还会出现肢体碎片啊？”
叶陶听后解释道：“这里确实埋的全是骨灰，但往上面走，后面最早有一片地是周围村镇的土葬地，是政府规划的土葬改革区，现在也还在用。只是和南城公墓合并了，这样还能省点安保费用。”
“这样啊……”
王免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你戴着镜片‘小偷’有什么发现吗？”
叶陶随口问道。
王免想了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四周一点异常模因都没有……不，甚至连普通生物的模因都没看见多少……
“没什么异常。”
他们推开殡仪馆略显陈旧的大门，室内的冷气扑面而来。柜台后面，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人正低头玩手机，听到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二位……有什么事吗？”年轻人打量着他们的衣着，显然不像是来祭奠的家属，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但还是站起身迎了上来。
叶陶直接亮出证件：“警察，来调查一起遗体失踪案，请配合。”
“警察同志好！”年轻人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一定，全力配合！”
王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扫视：“这里就你一个人值班？”
“还有个保安在墓区巡逻。最近业务不多，其他两个同事都休假去了。”年轻人搓着手回答。
王免悄悄，确认眼前这个工作人员体内的模因波动完全正常。他转头对叶陶微微摇头，示意没有问题。
“你这么年轻，怎么想到来做这行？不觉得晦气吗？”王免有些好奇。
“嗐，现在谁忌讳这个，别人道士还在网上搞直播，和尚还结婚生子呢。”年轻人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叶陶一听，目光不由得看向王免。
王免回应了一个白眼，摆摆手道。
“别看我，我不会直播……”
年轻人继续坦诚的说着，“其实挺好的，工作清闲，工资不低，还有编制。平时没事就打打游戏看看小说，比996强多了。”
正说着，柜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声“Defeat“的游戏音效。
王免忍不住笑了：“排位掉星了？”
“行了，说正事。“叶陶打断他们的闲聊，转头对着年轻人说道。“能带我们四处看看吗？”
“行，没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