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的‘父亲’!你这个怪物!” 女孩终于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狰狞的妖魔,又看了看满身煞气的桑落,吓得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桑落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女孩一眼,看到她脸上混合着恐惧和悲伤的泪水,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他想起了自己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眼睁睁看着真正的父母被妖魔杀害,而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却在一旁假惺惺地安慰他。
“别哭。” 桑落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它不是你父亲,真正的你父亲,已经被它吃了。”
女孩愣住了,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桑落:“你…… 你说什么?”
“我说,” 桑落转过头,重新面对妖魔,血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个披着人皮的妖魔,它杀了你的父亲,然后变成他的样子,留在你身边。”
“胡说!你胡说!” 女孩歇斯底里地喊道,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妖魔抓住桑落分神的瞬间,猛地向前一扑,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桑落的脖子!
“小心!” 女孩下意识地喊道。
桑落眼神一凛,身体猛地向后仰,几乎是贴在地上,躲过了妖魔的噬咬。同时,他手中的短刃向上一挑,“噗嗤” 一声,精准地刺入了妖魔的下颚!
“嗷 ——!”
妖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里喷涌而出,溅了桑落一身。它捂着下颚,痛苦地嘶吼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桑落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冷冷地看着挣扎的妖魔。红色药剂的效果还在持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血管里的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
“结束了。” 他低声说,举起短刃,准备给妖魔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围观的村民们突然炸开了锅。
“天啊!原来最近村里失踪的人,都是它干的!”
“我说老李家怎么突然就没了人影,肯定是被这东西吃了!”
“还有王寡妇家的小子,也是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这个妖孽!害了我们这么多人!”
村民们的恐惧很快转化为愤怒,他们拿着锄头、扁担,从家里冲了出来,将桑落和妖魔围在中间。
“杀了它!杀了这个妖孽!”
“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村民们群情激愤,挥舞着农具,就要冲上来。
“都退后!” 桑落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煞气,“它是我的猎物!”
村民们被桑落的气势震慑住,纷纷停下了脚步,但眼神里的愤怒和恐惧却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地上的妖魔突然发出一阵怪笑,它的身体开始迅速缩小,脸上的鳞片也在脱落,竟然又变回了那个老汉的模样,只是此刻他躺在地上,嘴角流着黑血,眼神怨毒地看着桑落。
“你以为…… 杀了我…… 就没事了吗?” 老汉的声音断断续续,“天衍镇魔司…… 都是一群骗子…… 他们跟我们…… 没什么两样……”
桑落皱了皱眉,正要追问,老汉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然后猛地一僵,彻底没了气息。他的身体迅速腐烂,很快就只剩下一堆黑色的骨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和焦糊味。村民们看着地上的骨灰,又看了看满身是血的桑落,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她!是这个丫头!是她把妖魔引来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布衫的中年妇女,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孩,尖叫道:“你们想想,老李头死了之后,这个丫头就跟没事人一样,肯定是她早就知道她爹是妖魔!是她把妖魔藏在村里的!”
“对!有道理!”
“不然妖魔怎么会偏偏住在她家?”
“肯定是她引来的!这个不祥之人!”
村民们的愤怒瞬间转移了目标,他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女孩,一步步向她逼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憎恨。
“不…… 不是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我爹就是我爹…… 他不是妖魔……”
“还敢狡辩!” 那个中年妇女举起扁担,就要打下去,“看我打死你这个引来妖孽的扫把星!”
“住手!”
一声冷喝响起,桑落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女孩身前。他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妇女,身上的煞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压得村民们喘不过气。
“她是无辜的。” 桑落的声音冰冷刺骨,“妖魔的伪装,不是她能看穿的。”
“可是…… 可是她……” 中年妇女被桑落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但依旧不甘心地指着女孩。
“我说,她是无辜的。” 桑落重复了一遍,眼神里的杀意让村民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老村长突然拄着枣木拐杖来到了人群中,杖头铜箍在月光下撞出细碎的火星。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举着火把的村民,火光照亮他们脸上混杂着恐惧与怨怼的神情,火把光束如毒蛇般缠上李藴儿颤抖的肩头。
“镇魔使大人!” 老村长嘶哑的嗓音划破寂静,拐杖重重顿在泥地里,“许愿人是我,可这妖孽藏在李老头家……” 他猛地转身指向李藴儿,火把光映得他眼白充血,“该由这丫头付报酬!是她爹引来的妖魔!”
村民们轰然应和,火把向前逼近半步,热浪灼得李藴儿下意识躲到桑落身后。她能感觉到桑落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黑色软甲因煞气翻涌而泛起细密的金属光泽。
“谁许愿,谁付报酬。” 桑落的声音冷得像冰,灰眸扫过老村长攥紧的木牌 —— 那是镇魔司发放的许愿凭证,牌角刻着他的姓名 “王富贵”。他解下腰间的驱魔令牌,青铜表面的血痂在火光下渗出暗红煞气,“镇魔司的规矩,不会因为你们想推卸责任就变。”
“可她……” 一个扛着锄头的壮汉上前一步,锄头刃反射的光晃过李藴儿苍白的脸,“她爹是妖魔!精魄肯定也不干净,让她付才对!”
桑落突然抬眼,灰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血色。他向前踏出一步,煞气如潮水般铺开,逼得举火把的村民踉跄后退。“在我眼里,” 他的目光落在老村长颤抖的手上,“只有许愿人和非许愿人。”
令牌被他抛至半空,青铜圆盘滴溜溜旋转,凹槽里的旧血痂突然亮起幽光。老村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胸口衣襟下透出一缕淡金色的光丝 —— 那是他许愿时以自身精魄凝成的契约标记。光丝如活物般抽离身体,被令牌释放的煞气裹成一道流光,“咻” 地没入令牌凹槽。
“呃啊……” 老村长闷哼一声,直挺挺向后倒去,拐杖从手中滑落,在泥地里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却陷入昏迷,正如镇魔司规矩所述:精魄被抽取后,许愿人将沉睡三日,醒来后元气稍损,不伤根本。
“村长!” 村民们惊呼着围上去,有人捡起老村长掉落的许愿木牌,突然指着牌面中央的烫金小字尖叫:“看!许愿内容写的是‘清除村中妖魔’,没说只清李老头家的!”
“那…… 那报酬是不是该让全村人平摊?” 有人怯生生地问,火把光在他脸上抖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桑落没理会这些混乱的议论,他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令牌,指尖摩挲着凹槽里新渗入的精魄光丝。那丝精魄中混杂着老村长的贪婪与恐惧,像一缕被揉皱的棉线。桑落看向躲在身后的李藴儿,她正盯着昏迷的老村长,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他想起了灵素,想起了那个总是冷冰冰却在关键时刻保护他的大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桑落问道,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女孩抬起泪眼,怯生生地回答:“我…… 我叫李藴儿……”
“李藴儿。” 桑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伸出手,“跟我走。”
李藴儿愣住了,看着桑落伸出的手,那只手上沾满了黑色的妖魔血,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桑落的手。
桑落的手很凉,像冰一样,但李藴儿却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