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伊诺莉眼中那骤然亮起的、混合着狂热占有欲和不容置疑的偏执光芒,云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眼神比刚才充满杀意时还要可怕百倍!这不是看人的眼神,而是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必须用最坚固的锁链永远绑在身边的心爱之物!
“那个……伊诺莉大人?” 云汐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她试图挤出一个无害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您看……误会都解开了,对吧?我真的不是什么云汐的女儿,也不是另一个她!您感知到的灵魂频率……呃……可能是我刚才吃太多魔法冰沙产生的能量干扰?对!一定是这样!我就是个路过的、普普通通的、人畜无害的异界少女!我不认识什么四季魔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语速飞快,恨不得当场举手发誓,“所以……我现在能走了吧?我保证立刻离开帝都,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真的!现在和解还来得及!我……”
“走?” 伊诺莉·德古拉轻轻歪了歪头,银白的长发滑落肩头,脸上那艳丽而危险的笑容加深了。她伸出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抵在云汐喋喋不休的唇上,成功让她瞬间噤声。“想去哪里呢?我的……小云汐?”
那声“小云汐”叫得百转千回,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亲昵和……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我不是……” 云汐还想垂死挣扎。
“嘘——” 伊诺莉的指尖带着寒意,轻轻摩挲着云汐的下唇,血红的瞳孔如同最深的漩涡,牢牢吸住她的视线。“谎言,可是会让主人……很生气的哦。” 她语气轻柔,却带着千钧重压。
下一秒,云汐只觉得眼前景物再次模糊扭曲!粗暴的空间迁跃感再次袭来。
当眩晕感消失,云汐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极其奢华、却充满了冰冷哥特美学的房间之中。高大的穹顶镶嵌着暗红色的水晶,折射着头顶血月残骸投下的不祥光芒。厚重的、绣着金色荆棘与蝙蝠纹路的暗色天鹅绒帷幔垂落,遮蔽了巨大的落地窗。房间中央是一张夸张的、由整块暗月石雕琢而成的四柱大床,上面铺着触感冰凉顺滑的黑色丝绸。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雪松与古老羊皮卷的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甜香。
这里无疑是伊诺莉·德古拉的私人寝房!
“喜欢这里吗?” 伊诺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更为慵懒的暗红色丝绒睡袍,赤着足,如同暗夜的女王般,缓步走到那张大床边,优雅地坐下,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局促不安的云汐。
云汐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地方比刚才的广场更让人窒息!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却撞上了冰冷坚硬的墙壁。
“别紧张。” 伊诺莉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奢华的寝房里显得格外瘆人。“只是觉得,外面太吵了,还是这里……更适合我们‘单独相处’。” 她特意加重了“单独相处”四个字。
“伊诺莉……不,德古拉大人!” 云汐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声音带着明显的恳求,“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保证立刻消失!求您放我走吧!”
“放你走?” 伊诺莉微微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她缓缓站起身,赤足踩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一步步向云汐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云汐几乎喘不过气。
她走到云汐面前,微微俯身,银白的长发垂落,几乎要拂到云汐的脸上。冰冷的气息再次笼罩了云汐。伊诺莉伸出那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用冰冷的指尖,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地……描摹着云汐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眼角轮廓。
“多么美丽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 伊诺莉的声音低沉如同梦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她的指尖滑到云汐的下巴,轻轻抬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那双猩红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绝对掌控的、令人绝望的光芒。
“听着,小云汐,” 伊诺莉的唇角勾起一抹绝美却无比危险的弧度,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刺骨,“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很舒适,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会像对待‘她’一样……好好地‘照顾’你。”
她的脸凑得更近,冰冷的呼吸拂过云汐的耳廓,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
“但是……” 伊诺莉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和……赤裸裸的威胁,“不要想着逃跑哦。”
她稍稍退开一点,欣赏着云汐眼中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然后,用最温柔、最甜蜜的语气,说出了对云汐而言最可怕的话语:
“如果你胆敢尝试离开这座城堡,哪怕一步……” 伊诺莉的指尖轻轻点在了云汐颈侧的动脉上,那里传来血液奔流的温热触感,与她指尖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充满生机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对这份“鲜活”的病态迷恋,随即又被更深的偏执取代。
她的红唇贴近云汐的耳畔,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吐出那个令云汐灵魂都为之战栗的词汇:
“我就赐予你……我的‘初拥’。”
嗡!
云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初拥!
她在梅瑟斯皇室的古老典籍中看到过这个词!那是吸血鬼最神圣、最珍贵的仪式!每一个血族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将这份“礼物”赠予选中的对象。将对方从生者彻底转化为与自己同源、地位平等的血族!共享近乎永恒的生命,分享黑暗的力量与血脉的羁绊。
然而,对云汐而言,这比任何奴役的威胁都要恐怖百倍!
她珍视自己生而为人的身份!她热爱阳光下的温暖,热爱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热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属于生命的鲜活律动!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一个只能依赖鲜血生存、畏惧阳光、身体冰冷、情感被扭曲的黑暗生物!那是对她存在本质最彻底的否定和异化!变成吸血鬼?与眼前这个偏执疯狂的家主共享永恒?成为这暮色月轮永恒囚笼的一部分?这念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恶心和恐惧!
“不……” 云汐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极致的抗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我不要……我不要变成吸血鬼!绝对不要!”
看着云汐眼中那纯粹的、深入骨髓的、对“初拥”本身的抗拒和恐惧,伊诺莉血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乎有些意外于云汐对转化本身如此强烈的厌恶,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执念覆盖。这份抗拒,反而让她觉得……更有趣了?就像看着一只倔强的小兽徒劳地挣扎。
“呵……” 伊诺莉轻笑一声,指尖依旧停留在云汐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因恐惧而加速的搏动,“多么鲜活的生命力……多么令人着迷的抗拒……”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欣赏,“但你要明白,小云汐,这并非惩罚,而是一份……无上的恩赐。与我共享永恒的血脉,成为德古拉家族的一员,成为……我的‘家人’。” 她刻意加重了“家人”二字,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
“这份恩赐,只留给……不听话的孩子。” 伊诺莉的笑容越发艳丽,也越发危险,“所以,乖乖待在这里。享受你的‘人’的身份,享受阳光和食物……只要你不试图离开。”
她缓缓收回手指,但那无形的、名为“初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牢牢悬在了云汐的头顶。这不是奴役的枷锁,而是将她从“人”彻底异化为“非人”的终极威胁!
伊诺莉优雅地转身,走向那张巨大的暗月石床,慵懒地倚靠在冰冷的丝绸靠枕上,如同欣赏一件珍贵的、暂时还有些“桀骜不驯”的藏品般,继续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僵立在墙边、如同坠入冰窟的云汐。
暮色月轮的血色月光,透过厚重的帷幔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云汐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这一次的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骨。逃跑意味着放弃人类的身份,接受永恒的异化;留下,则意味着成为病娇吸血鬼思念正主时的“替代玩偶”。无论哪个选择,都通向深渊。那名为“初拥”的平等转化,对她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终极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