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绮，你知道吗？舌尖的区域，是用来感受甜味的。”
眼前的黑发女人面带微笑，正轻声说着。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搭配长裙，勾勒出身体傲人的曲线，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宝石，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温柔而轻快。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冰淇淋，右手轻轻托起绯绮的下巴，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啊——”对方发出一声轻柔的示意，像是在召唤一个不情愿的小动物。
不用搭理这个女人，把大脑放空，就这么混过去。
“绯绮，张开嘴，然后保持不动。”
命令词触发芯片，电信号强势地绕过她自己的思想，在绯琦反应过来之前，嘴已经不自觉张开了。
“即便你做出这种表情又怎么样呢？我对你的爱可丝毫不会减少哦？倒不如说，在见惯了旁人谄媚的笑脸之后，到你这里来热脸贴冷屁股，会让我更加地相信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因为你还在蔑视我，不用正眼瞧我。我当然也可以让你对我露出笑脸，用命令的方式，但是那样就太没意思了。毕竟，我们以前，可是一对爱人啊。”
文芷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病态的微笑，她伸出手指，轻轻拨开绯绮脸旁的几缕白发，动作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她的右手绕到绯绮的腰间，握住她尾状骇入器的根部，左手则慢慢地抚上绯绮的脸颊，感受着她的体温。然后，她俯下身，吻了上去。
鼻腔里充斥着这个家伙身上的味道，让绯绮感到一阵心烦意乱，温热、柔然，牛奶和香蕉的味道同香草味混杂在一起。
不该是这样的，自己不应该对她有感觉的。
“你是在风月场所进修过吗？把那些妓女取悦男人的技巧都学过来了。表面上光鲜亮丽的首席科学家背地里是这种模样，有没有人知道你这副面孔？”
她一开口便是刻薄恶毒的话。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去向她们学习，一切都只为取悦你，因为我很爱你。”
“哦，也就是说你无师自通这些，是吧？看样子你天生是个b***h，我以前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变相地夸我很聪明呢？而且不要说脏话哦，不然白瞎了这张好看的脸了——不过，你一脸蔑视地辱骂我，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文芷并不在意，反而带着一丝欣赏的意味，“你学生时代的时候就是这样，很维护自尊的同时也冷静，会尝试着去找对方的薄弱之处，然而到了夜晚就会变得柔弱，大概就是这些特质让我爱上了你，这份爱可是一直延续到现在呢。”
“如果我早知道会是如今这个局面，我绝对不会在沃伦德尔大学和你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当时你也乐在其中，不是吗？甚至还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和我同住的呢，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借口说房间里的空调坏了，和我一起睡了很久，你最喜欢的就是把脸埋在我的胸前了。”
文芷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用胳膊挤压，显得她的胸脯愈加地突出，几乎要碰到绯绮的脸，“我记得，有一次因为我说过我喜欢丝袜的质感，你就跑去买了好几条，每天换着穿呢~”
“......“
“沃伦德尔的天才？生命科学领域的新星？或者，喜欢撒娇的爱哭小女孩？还是说，你更喜欢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家伙对你的称呼？半机械天使原型？”
绯绮不想再说话，文芷的右手还放在她敏感的尾巴上，她还得分神去抑制住身后传来的快感。这个女人故意如此，明明对她的状况一清二楚，却总是喜欢挑逗她。
“你说，他们当初在设计半机械原型改造方案的时候，为什么要加上这样一条尾巴呢？”文芷像是要和她聊天一样，在她的身边坐下，右手上的动作丝毫未有停顿。“通体都是聚合体材料，养护难度大，受伤害之后也较难修复，虽然确实能很敏锐地感受周边环境，但要是像你现在这样可不行啊。”
她伸出左手，从绯绮未被布料覆盖的两腿间轻轻点了一下，沾染上点点湿润。她满意地看着指尖，“也就是说，那里还是属于‘人’而非‘机械’？真是太好了，我们还可以像过去一样，在夜晚，亲切地交流——”
“好你的，祖奶奶。”
绯绮的双腿正在发颤，拼命想要忍住从唇齿之中泄露出来的喘息。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至少，至少不能在这个家伙面前叫出声来，大不了等她走了再抚慰自己。
“过分顽固的忠诚并非是美德。”
文芷忽然松开了手。
“坚持到现在有什么意思呢？这是第三年，看守你的人都换两拨了，和你同时期进来的人基本上都放了出去，他们有的不愿在新政府工作，选择回到家乡；还有的认清了现实，选择为新社会的建设出工出力。只有你，也只有你，还困在这个房间里面。我记得，你是有飞行的能力的吧？你有多久没见过天空了？明明被称作半机械天使，却只能坐在这里，你也不觉得郁闷吗？”
“不劳烦您操心，我在这里住的相当好。”
“其实，我今天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对你而言，我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启示。”
手里面被塞了一张报纸，一股新鲜的印刷油墨味冲进鼻子里。
“怎么，没钱了？都开始用纸媒了。”
绯绮照例嘲讽，但是当她的目光放到头版的配图时，整个人怔了怔。
一张彩色的宴会照片，许许多多穿得光鲜亮丽的人物正相谈甚欢，似乎新政府的所有要员都到场了，要是来上一场袭击准能给他们一网打尽。在长桌的核心位置，新政府的总理，康弗·普里克斯，正在和一个高大的女人交谈，双方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亲密地握在一起。
“看这个帽徽，还有这身打扮，你认得出她是谁吗？是你们的将军，阿奇柏德，她也从监狱里出来了。事实上三个月前她就被释放了，现在，她和新政府达成了合作，会帮助新政府劝说那些仍然不愿投降的军人，参与到新社会的建设。”
“......这也有可能是你们伪造的东西。”
绯绮冷冰冰地说道，不断摆动的尾巴显示着她的烦躁。
“谁知道呢，不管怎么样，过几天她都会过来，你是她的访谈名单上的第一个。我现在就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你把她给砍了，或者说给掐死。就算有限制器也要做好预防，你没有杀人的力量，但你还有杀人的技巧。”
“我没有那么暴躁。我相信将军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对她而言，她需要为自己手下的士兵们的生命负责，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让他们白白去死。至于你，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以命令的方式让我为你们效劳，而不是用在满足你的那些恶趣味上。”
“高层想要你发自内心地为新社会做贡献，甚至都不是为了新政府，用控制代码命令你以及装上限制器也都只是一时的解决办法而已，万一哪天不起作用了，你一个暴起把我们全部砍了怎么办，我们其实都还是很惜命的。”
“所以派你来攻心，是吧。你一天不干正事，就在这里发情？我倒是建议你们把我身上的半机械部分给拆了以绝后患。”
“我舍不得嘛~你的美丽在半机械改造的加持之下简直无人可挡，他们不会懂的，那种血肉和机械相互扶持所带来的凄美之感，以及你在我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乖戾......我怎么忍心破坏掉呢？”
文芷微笑着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她看了眼墙上的表，“都这个点了，和你相处的时间总是愉快地让人感觉过得很快，那么，来个晚安吻什么的吧，怎么样？这样我晚上就能睡得安稳了。”
“神——”
“如果你不主动的话，我就让你在我面前抚慰自己，请你选吧。”
“......”
绯绮只感觉身体里残存的血液都冲到了面部，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开始发涨，大概是快要气昏头了。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靠过来。”
“好的呢~”
平心而论，文芷的长相确实在她的好球区里，当初她就是被对方的外貌迷惑了。假如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立场问题，假如她们都还活在过去的话，她大概真的会爱上对方——也只能是“假如”而已。
她飞快地在文芷的嘴唇上碰了一下，但对方忽然把她揽入怀中，胸前的柔软压迫着她的胸腔，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在装上了限制器之后她充其量也就只有一般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面前这个从体型上就比她大的家伙。好在对方过了一会儿就把她放开了。
“唉，什么时候能和以前那样呢？”
“不要得寸进尺。”绯绮再一次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差点被憋得窒息。
“真要得寸进尺早就命令你躺着了，早点睡哦，明天会有例行检查的。”
“滚出去。”
“遵命~顺带一提，要是没有说动你的话，你们的将军可是不会去劝说下一个的哦。”
文芷轻快地向后闪身，躲过她踹出的一脚，然后迅速地退到房间外面，关上门。
“终于把这家伙给送走了......”
绯绮长叹一口气，从桌子前起身，来到窗前。外面是一片生态园，服务于新政府的科研人员在这里培育能够适应污染土壤的植物，希望能用它们来将那些废土重新变得适宜居住。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正逐渐沉下去，橘黄色的光照在绿色的枝叶上，几个穿着一身白的人拿着偏复古的仪器，穿行在其中。
除了在捕获她的时候，新政府的技术人员干扰了她的飞行系统，让她坠机到海里外，似乎之后还真没让她吃什么苦头。现在安排的这件“牢房”更像是在软禁她，哪有牢房里面放着软床、沙发、桌椅的，甚至还能自己点想要的食品。要不是四肢都还有限制器，她还以为自己在度假。
半机械人改造，这是自己唯一一次没有冷静下来思考过的事情。要是当时没有头脑发热同意就好了，直到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前她都还有机会，她的导师还在劝导她，然而她昏了头，满心想着要报复文芷，最终采取了这样一个不值当的方法。然后，本该在后方的自己在战场上越陷越深，直到今天，一切都成了定局，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喝了口水，然后脸朝下扑倒在床上，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窗外的夕阳余晖洒在她的头发上，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文芷的话却在耳边回响，让她无法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