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珙山中,砾沙涧旁。两队人马正持剑对峙,其中一方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将另一方逼到一个小角落。人数较少的一队,有一名老者率领,老者手执青笛,将一名女子保护在身后。而队伍中的其他人面带惧色,但也听从老者的吩咐围成一圈保护那紫衣女子。
老者叫蹇树,是赵家的一名老管事,现在他所保护的是赵家小姐赵紫嫣。就在刚才取道回府之时,小姐不听劝阻来到禁地,结果被突然出现的王家人包围,弄成现在这样。让蹇树不解的是王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了二十多人,这其中不乏高手。最棘手的当属那三个带着青鬼面具的鬼卫,哪怕是来上一个也能轻易将自己这队人收拾掉。
正思考如何脱身之时,王家的队伍中走出一名面带笑意的男子,若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王家的三少爷王诩。
邪笑一声,王诩慢慢地说:“真是失礼了,不知赵小姐会光临此地,不知能否赏脸到王府坐坐。”
“王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赵紫嫣面带怒色,抬剑指向王诩。“这是我们赵家的地盘,你们没资格进来。”
“没资格?”王诩头一歪,嘴角上扬一度。“我可是征的你们赵家的同意过来,拿一点东西的。”
说着,王诩拍了拍手,三名鬼卫各站阵眼,调动乾元运转结界。刹那间一道恐怖的气柱直击地面,哪怕是宝地中的镇石不堪抵挡乾元的冲击,但面对这迅猛的一击,没出几秒便发出悲鸣,砰的一声化作一堆废石。
对此,赵紫嫣不能坐视不管,提剑要冲上去,但被蹇树伸手拦下。
“哦,对了。”王诩右手拍了下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差点忘了,赵小姐还要来我们王家坐坐,但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哈?”
赵紫嫣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满脸的鄙视。
“真是抱歉,虽然现在不能告诉你是谁说的。”王诩舔了下嘴唇,摆开手,“但是而且赵小姐放心,我们王家绝不会亏待你的。”
“你敢。”
“那又怎样,我就是敢。”见到紫嫣瞪着眼,王诩饶有兴趣,“还是说害羞了?”
赵紫嫣咬着牙齿,脸绷得紧紧的:“这里可是我们赵家的地盘,你要敢动手,别想活着走出去。”
“赵家的地盘……”王诩终于还是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赵家人现在在哪? 该不会是在做缩头王八,缩在哪不敢出来了吧。”
“你敢,等一下有人过来你就知道错。”
“我好怕哦。”王诩深吸几口气,勉强缓过来,“那倒是来呀,让他过来呀。”
突然间,众人的上空闪过一道白光,伴随而来的是阵阵轰鸣。未等众人反应,哄的一声巨响,一样东西重重地砸下来,地上的镇石发出恐怖的悲鸣声,白色的烟尘瞬间布满整个视野,逼的在场的人捂住口鼻,纷纷往后退几步,离开烟尘的中心。
“咳,咳!什么东西。”
王诩干咳几声,身上的衣服染上了一层白色的灰尘。他急忙使出一道清风咒,向那场尘刮去。
缕缕的微风将空中的白尘刮到别处,白尘散尽,众人才知道刚才落下了什么。那应该是个人,全身覆盖有厚厚的银白色怪异甲胄,脸隐在盔甲之中,单从外形分不出性别。一米七左右的身影,半跪在碎石之间,看样子就连它本人搞不清楚情况。
过了几秒,那个人站起来,抖落身上的碎石,自言自语:【说好的软着陆,要不是我够结实,早就散架了。】
“?”
它的语言很怪异,没人能听懂,只能通过动作来揣测它的意思。
“就是他。”赵紫嫣手指着那个人。“他是我的暗卫,快,替我收拾他们!”
那人是谁赵紫嫣可不认识,等事情过后再说清楚也不迟。
“嗯?”
那人顿下来,扭头看看这两拨人,完全没搞清楚目前的情况,这是开局的新手福利?
“就他?哈哈……”王诩忍不住又笑出声来,“还真是一个缩头王八,怕是没脸见人才穿成这样。”
“你……”
话卡在嘴里,赵紫嫣半天也骂不出来。
又是轰的一声,地上的草木一颤,众人察觉到一股浓厚的乾元波动,看样子那三个鬼卫已经完事了。
黑色的坑洞内发出淡黄的光,随三道力量牵引,一颗剔透的蝎状黄色宝石从坑口升起。
蹇树双瞳一缩,露出少有的贪婪之色。眼前的宝石竟是七品地元蝎髓,乃是凡间少有的极品。蹇树不敢相信,自己活了这么久见到的不过是赵家那五品的传家宝,而现在,七品的地元蝎髓就在眼前,要是能拿到的话……蹇树手握紧绿笛,绷紧脚上的肌肉。
但下一秒,蹇树又松下来,咬着牙,内心充满了不甘,只恨自己那一点修为连给
让鬼卫抽刀的资格都没有。
“七品!”王诩双眼放光,贪婪地笑,挥手令道,“快,收起来,速速护送回府。”
“是。”
其中一个鬼卫答道,随即取出宝匣将地元蝎髓收入其中。乾元波动散去,蹇树的内心充斥着遗憾与懊悔,看样子以后是没机会了。三个鬼卫下身行一礼,带着宝匣朝山林奔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好像是样宝贝。】
没人注意到那身披白甲的人独自喃喃什么,也没注意到有三个甲片从他身上脱落,快速飞向鬼卫消失的方向。
……
目送鬼卫离开,王诩转过身,看向赵家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手搭在剑柄上。转身看向还在发呆的赵紫嫣,“那赵小姐也请吧。”
“你做梦去吧,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赵紫嫣提起剑,摆好架势。
“唉,何必呢。”王诩又摇了摇头,下一刻,他脸就阴了下来,“把她给我绑了!”
令一下,王家人做势向前走一步,苍白的刀光闪在苍绿的大地上,哪怕他们的修为不如赵家人,但仗着人多,耗也能耗死对面。
王诩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调动全身的乾元:“至于你嘛,看我不把你的皮连那王八壳一起扒下来。”
王诩的脚在乾元的辅助下,一发力,在地上踏出一个浅痕,霎时间跃至半空,他抬起剑,剑尖直指那人的咽喉。见状,那人全身一震,右腿往地上一踏,尘埃随之扬起,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突然白色的尘埃之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光晕。
尘落,王诩站在那人的身后,舞剑的姿势,脸上的戾笑还定个上一瞬。可在下一秒脖子便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啧一下,脖子里喷出血,将脑袋冲出几米远。身体也支撑不住,趴了下来。
“少爷!”
见势不妙,王家一众家丁急忙提刀冲过来。
那人看都不看一眼,伸手从背后去下一把看下像弩一样的东西。突突的一阵闷响,击碎了带有血腥味的空气,淡蓝色的光芒从洞口喷出,带着死亡的宣告奔向前方。
冲在最前面一排人应声倒下,后一排人还没有回神,脑袋与胸口突然炸开,碎肉喷的到处都是。血雾弥漫的上空,染红了一番天地。有几个人想逃,刚转过身被炸开的胸口连同人一起抛到几米外。
少许功夫,万物归于寂静,唯有弥漫着腥味的空气和满地的碎肉,还在诉说着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就这?那人头微斜,不解的看下满地的尸体。过了一会儿,它收回所有的武器,转身看看楞楞的赵家一行人。
【愣着在干什么?赶紧去收拾一下。】
它的声音很奇怪,很细腻,同时又带有男人的磁性,大概是因为身上的铠甲影响了声音的传导。见没人反应,它又做了几句手势,试图将意思传达出去。
蹇树呆立了一下,木讷的点点头,令家丁们去处理那满地的尸体,只是他们脸上布满了一层细汗,早已没有之前的从容。
家丁们自然跳过身首分离的王诩,那人走到王诩边前蹲下找找有用的东西。除了一把剑,几块玉外,王诩也就没其他值钱的东西了。起身,走到王诩的脑袋旁,那人蹲下来,仔细端详这颗脑袋,虽然看不见脸,但能想象出沾满泥土的戾笑。赵紫嫣疑惑着看向那人,不清楚它在搞些什么,但下一秒赵紫嫣就后悔了。
只见它手甲弹出一把小刀,发力将刀刺入王诩的脑袋,咔一下脑袋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十来秒后那人才把刀拔出来,上面沾着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黏黏的,让赵紫嫣看着不经犯恶心。
“假的。”
那人低吟道,但声音很大,又像是故意让赵紫嫣听到一样,而一次,赵紫嫣能听懂它说的话了。
“什么假的?”
“这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那人把刀放到草地上擦擦上面的污秽,“那家伙还活着,说不定还在某个角落看我们的笑话。”
听到这,赵紫嫣握紧手中的剑,警惕的看向周围。
“放心,他不敢动手的。”那人缓缓地走向某个方向,又定下身戏谑地说。“有我在怕什么,我说的对吧,我的……嗯,小姐?主人?”
“谁是你小姐,敢占我便宜,信不信我削了你。”
赵紫嫣脸气得涨红。
“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刚才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的时候有想过这吗。”
“那只是情急之辞!”
“可他们可不这样认为。”
说完,蹇树已经来到他面前拱手做礼。
“小姐,已经处理完毕,还有什么吩咐。”
“让他滚!”赵紫嫣指着那人,“滚的越远越好。”
“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和他这样说话。”
“行了。”那人摆摆手。
“你们先去收拾收拾,今天的事不要张扬出去。”
那人来到蹇树面前,在耳边低语道:“你们先走,我去哄哄她。”
蹇树张开嘴,身一震,摆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是。”
作礼说声告辞后,就带家丁们先行离开这里。不过临走的时候,蹇树转身看上这一对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年轻啊,真好。”
蹇树感慨道,接着快步消失在密林之中。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两人,空荡荡的,漫着诡异的寂静。
“你这家伙,想搞什么鬼。”赵紫嫣提起剑护住自己。“要是敢动我,有你好看。”
“没什么,就想和你谈谈……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
……
“我为什么要信你。”
“确实不用相信我,当然了,要是你怕的话,王家那边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虽然说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天赋尽废的棋子。”
说完,那人伸了一个懒腰,望向幽深翠绿的密林。饶有趣味地说:“这里的景致还真不错。”
它在等待赵紫嫣的回答,而它敢肯定,赵紫嫣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
赵紫嫣收回剑,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抬起头。这家伙突然出现,说出这种话,要跟自己做个交易。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肯定不会理睬,但是考虑到王诩的那些话,以及刚才那场战斗,或许那人真有点本事。
“说,你要怎么做。”
“不急。”那人笑了,笑的声音有点奇怪,它对这个反应速度很满意,“总会有办法的,在此之前倒是先给我的地方住吧。”
赵紫嫣并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思考了一阵,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行。”
虽然这个人她一个字也不信,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刚才它的表现出来的实力,只能都是死马当活马医, 起码要赌一把。
“既然说到这了,那么……”
那人双手搭在头盔上,悄悄关掉里面的思维干扰仪,而后轻轻取下头盔。
青丝从头盔中落下,披散在腰间,一闪一闪的。它转过头,长发随之起舞,凝脂般的脸颊现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黑色瞳孔有同一潭清水,深邃而又澄澈。笑容像清晨的朝露,像沙漠中的月亮,轻盈而又狡黠的声音荡漾在花语中:“对了,叫我星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