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时候,我读过一本书,书上讲人在临终时会回忆起活着的时候所发生的各种事情,这种现象被称作为“走马灯”。在了解到这个知识后,我就想过,自己的走马灯又是什么样呢?看到走马灯之后的我又是什么样的感想呢?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回忆着过去幸福的事会不会太过奢侈呢?
......
“老师~,老师~!今天是你一个人值班吗?”
黑暗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猛然睁开眼,寻着那充满青春感与活力感的声音看去,有一根银白色的呆毛从校门的墙边悄悄探出。
“呜.....”痛苦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
看着眼前熟悉的校门,我的惊讶只是持续了一刻,随之而来的便是源源不断的无奈和悲伤,但十几年的肌肉记忆还是促使我勉强平和的叫出了那已经几十年未曾呼唤过的名字。
“静月,真是的,你又迟到了啊。”若是此时有镜子,我真想看看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啊哈哈,不愧是【静月流】的关门弟子!只听声音就知道是我了。”身着蓝色短裙白色上衣的静月走到我的面前自顾自的肘了肘我的胸口,自豪的说道。
“嘶——!”突然我的脖颈出传来了一阵剧痛。
“怎么了,老师?”静月看着我一脸痛苦的模样,连忙伸出手想帮我检查。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岔开话题道:“没什么只是脖子痒痒的而已,话说你创建的流派里收的弟子只有我一位,哪来的关门弟子?真是的,赶快去教室吧。”
“好~。不过幸好今天是老师你,不然要是被其他人抓到了,免不了要被批,说不定还要挨处分,老师真是温柔捏,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静月举起手并挺起那几乎平整的胸部发誓到。
“那你下次早点来不就好了吗?还有,我记得上次逮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嘿嘿,老师,你这就不懂了吧!就是要卡点才刺激啊!而且在床上还能多睡一会!”静月饶有兴致的介绍道。
“真是的,给我好好上学啊!”我捂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师,人为什么一定要上班!为什么一定要上学!你不觉得这种哲学问题是我们【静月流】的人需要思考的吗?!”静月突然神色严肃的说道,若是不懂她性格的旁人看见,必定会判断她是一个善于思考,成熟的好女孩。
“不要什么东西都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啊?那样只会让人发笑而已。还有你这小鬼,赶快回教室!”我稍微用了点力气揉了揉静月的脑袋。
“老师~,会长不高的。”静月鼓着嘴直勾勾的看着我稍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过,老师的手挺舒服的。也就算啦。”说着静月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但没走几步,便停下转身说道。
“对了,老师,今天你的气色有点差哦,是周末跟我去海洋馆玩太累了吗?还是工作上的事情?不管怎么样,累了的话不要忘了和我来天台一起摸鱼哦!我会像老师不放弃我一样,不厌其烦的倾听老师的烦恼哦。那就这样,中午再见啦!”静月挥着手向我道别后,便跑向了教学楼。
看着静月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几乎呜咽的说道:“是你放弃了我啊。”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处悄然滑落,突然唤醒起了我在这所学校的一段记忆,记得那是一位权势滔天的人跟我说过的:“请收下吧,白老师。这卡里面的金额够你活一辈子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吧,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学生们并不值得你为她们付出一切。我可是知道的,你刚帮学生还完债款,自己穷的兜里都没钱了吧。况且你就算教导的再好或者与她们有着什么珍贵的回忆,我敢保证等她们从这所学校毕业后也不会记得你,她们只会过上自己的生活,收下吧,白老师,你口中所要保护的学生到底只是外人而已。”
这段话当时我直接否认了,可是几十年后的现在却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若是我当时拿下那张卡,现在会有别样的人生等着我吗?
回到“现实”,周围原本的校园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除了无尽的黑暗外还有正前方的一扇古朴的木门,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木门后面肯定别有洞天。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只见门后一片金黄色的沙滩呈现在我的面前。
进入木门,踏足在金黄色的沙滩上,茫然的看着那一望无际的**,一座小岛吸引了我的目光,瞬间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在明知没有任何作用的情况下,我还是一边将脚下的沙子与石头扔向小岛所在的方向,一边狼狈的咒骂道:“去死!去死!去死!这座小岛上的人全都给我去死!”
曾经我在这座岛上生活了近13年,但却一点羁绊都没有积累起来,虽然初期被赋予过很有噱头的称号,但最后充其量不过是个大号的摄像头罢了。更可怕的是身为人的人权也被一点点削弱,沦为了一位任劳任怨的“狗奴才”。在我逃离这座岛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觉得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但却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不过,俗话说的好,没有毫无用处的经历。在岛上的那十几年,我也看清了些自己对于爱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我不敢要求喜欢的女孩对我表白,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不敢要求喜欢的女孩只对我忠心,这样显得她没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敢让喜欢的女孩正常的和我缔结婚约,怕被别人看到说我低级趣味。
在我发泄完后,黑暗再次降临,木门按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进入木门内。眼前呈现的则是一座破烂不堪的陵园。
“这里是?”绕着陵园间的小路走了两圈,两块不算太陈旧的墓碑吸引了我的目光。
“云式...之墓,雨夫之墓。”我将碑上的文字读出后,心里不禁一阵唏嘘。右边的女人云式曾是陪伴我七年出生入死的部下,而左边的男人雨夫则是一位恐怖分子。
“真没想到你们两死后居然葬在了一起。”我似笑非笑的摇着头嘟囔道。
记得那是我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次任务,将近三年未见面的云式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为了袒护此次任务中身为恐怖分子的雨夫。
不过说的也是,他们两人曾是青梅竹马,不袒护他又能袒护谁呢?但即使如此每当她呼唤一次雨夫的名字,我的心脏就像被尖刀捅进去一般疼痛,倘若当时她能多叫几声我的名字,我也绝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她而去。
黑暗再次降临,打开木门走入其中,新的场景是一座古老遗迹的内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座青铜高台,那高台上供奉着的人形石像身上缠满了灰白色的巨型锁链,环顾四周,房间内有序摆放的石头人似乎构成了某种封印。
“这是?”为了看清石像的脸部,我往前走了走。
“原来是你啊!美狄亚!你这家伙怎么又被封印了?真是活该!哈哈哈——!”我癫狂的放声大笑,仿佛疯子般不时的双手鼓掌。
美狄亚曾经是流落别国的神明,在与她相识后我毅然决然的帮她去抢回自己的国家,但当她夺回自己的王国,收到了人民的信仰后,一切都变了,她驱逐了我。
笑声还在继续,但过度的兴奋过后所剩下来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这些年,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世界总是如此的残忍!”
“为什么我总是被伤害?为什么我总是被迫离去?”
“我的目标为什么就是实现不了?”我捂着头不断撞向那青铜高台,以癫狂的状态逼问着自己。
但即便怎么猛烈的的哭闹,一切又会再度恢复往常,黑暗与木门再次同时降临。看着眼前的木门,我咬紧后牙,愤怒的朝着木门塞了一拳过去,忍着疼痛我不停的低语道:“不要!不要!不要再让我看到那种东西了!”
说完我便掩着泪啜泣着在门的正前方缓缓跪下,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明明心里有着千言万语,但一旦说出来便会噎住。不过感情的爆发岂是藏着掖着堵着就能解决的?那样只会让心灵更加撕裂,让心灵的空洞更加扩大,就在这时,在脑海内那情感隧道的尽头,我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你现在心中充斥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想到这,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种种,我猛然睁开眼顿悟道:
“是悔恨,我的心中充斥着的是对过去的悔恨……”
我站起身来,带着最后的悲伤,愤怒,兴奋,痛苦继续道:
“我为没有追寻喜欢的人的勇气而悔恨,我为没有除恶务尽而悔恨,我为没有为朋友报仇而悔恨,我为白费的时间而悔恨,我为我的无能而悔恨。”
悔恨的话语不停的被黑暗所吞噬,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停诉说道。
“回答正确,白!你现在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
声音传来的瞬间,黑暗的空间如玻璃般破碎,同时只见四周白光迸发,在我被那无比璀璨的光芒包裹前耳畔又传来一句温柔的话语。
“白。我们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