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营地前突然出现一道踉跄的人影,浑身是伤,一瘸一拐地跑向营门。
“快来人!是咱们的拉赫曼!”守军认出他,一拥而上,把人扶了进营。
努尔丁坐在帐中,看着送上来的羊皮信,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信不长,只有几句话:
“将军之意我已明白。若愿罢兵而自立,我方可暗中相助。切勿让皇帝察觉,务必小心。”
下面没有署名,只印着模糊的“亚兰希尔”徽记,像是急匆匆盖上去的。
副将凑上来,小声问:“将军……这是什么?真还是假的?”
努尔丁没吭声,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纸。他看着帐外远方的城墙,眼神复杂,低声道:“谁都不准把这事传出去,违者斩。”
努尔丁看到这封信后脊背发凉
看来亚兰希尔知道他与皇帝不和,想要用计离间他与皇帝的关系。
如今他功高震主,君臣之间的信任本就所剩无几。
现在亚兰希尔这离间计就是阳谋,他虽然知道这是敌人的计谋,可是朝廷对他的猜忌由来已久,假如这信被朝廷发现,朝廷绝对不会验证真伪,只会借机除掉他。
看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了,随即吩咐副将
“选个嘴巴利索的人,带白旗去他们城下,说我们有意交谈,看他们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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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萨珊小队在城外停下,举起白旗,随行的副使举起一封信件,高声喊道:
“萨珊将军努尔丁,愿与贵方议和。若有诚意,请贵方主帅遣人赴西塔下会谈,明日上午,日升之时!”
箭楼上,一名守将立刻通知内城。
希贝拉接过情报,轻轻哼了一声:“来得真快,看样子那封信确实让他心虚了。”
伊森忍不住笑道:“果然是聪明人,立刻就开始找退路。”
卡洛斯皱眉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他们要是真想议和,怎么不请正式使节入城,而是在西塔下密谈?”
伊森沉声道:“他们也怕信里是真的,怕走得太近惹祸。所以才不敢光明正大。”
希贝拉点头:“没错。他是在试探我们,也是在保全自己。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可以试探回去。”
她转向伊森:“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西塔。带上两名贴身侍卫,再选个可靠的翻译。别带太多人,显得我们有诚意——但也得做好随时脱身的准备。”
伊森有些紧张:“我们亲自去?”
希贝拉微微一笑:“这可是你策划的局,现在该你收网了。”
第二日西门下草木丛生。一方是亚兰希尔小队,希贝拉身披白袍白甲,佩剑而立;伊森一袭法袍随行,神情凝重。
另一方是萨珊使者,衣着讲究但未带兵刃,随行两人,脸色谨慎。
简单寒暄后,副使开门见山道:
“我家将军不愿见两国百姓继续受苦,若贵方愿意谈,或许还有和平的可能。”
希贝拉淡淡回应:“亚兰希尔和萨珊敌对已久,如今说谈,倒也说得轻巧。”
副使不卑不亢:“战局变幻,局势不同。将军也有不得已之处。”
伊森接口道:“你们将军是不是怕回国之后,皇帝治他的罪?”
副使眼神一动,未作声。
希贝拉眼中闪过一丝锐意,缓缓道:“我们也不愿打下去。条件可以谈,但你们将军得先退兵三里,以示诚意。”
副使低头沉思,片刻后点头:“我会如实转达。”
会谈短暂,气氛微妙。双方没有撕破脸,但也没有真正靠近。
希贝拉翻身上马,轻声对伊森道:“他没否认你那句话。”
伊森点头:“说明他们内部确实有鬼。”
“这场仗,”她望向远方缓缓后撤的萨珊军,“怕是要从‘刀剑’变成‘心计’了。”
帐篷外寒风呼啸,营火微弱。努尔丁披着斗篷独坐在营帐中,手中反复把玩着那封诡异的“密信”,那张他从俘虏身上搜出的羊皮纸,如今已成一根毒刺,扎进他心里,进退不得。
副将走进帐中,低声禀报:“与亚兰希尔的试探谈判结束。他们要求我们先撤三里,以示诚意。”
努尔丁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放下那封信,声音低哑:“朝中没有回信?”
副将摇头:“回信还没到。但我听说,朝中那几位大臣已经在议论,说你‘久战不下,意图不明’。”
努尔丁冷笑一声:“这群人倒比敌人还急。”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渐渐冰冷:“你说,如果我就这么退兵,他们会怎么想?”
副将不敢作答。
努尔丁抬起头,目光透出一丝疲惫与狠意:“若回国,我可能会被罢职、下狱,甚至人头落地。”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前,望着夜色下的军营,火光映在他沉沉的侧脸上。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夜风般低沉:
“我这一生,南征北战,为帝国浴血多年,换来的是什么?冷眼、猜忌,还有那群尸位素餐的权臣在朝堂之上指手画脚。”
“皇帝年幼,朝政早已落入奸臣之手。这些人视我为眼中钉,早晚要找个借口除掉我。”
他转过身,目光深沉,看着副将:“如今局势已明——不是我想背叛,是他们逼我无路可退。”
“但我不想叛国。”
“我只想清君侧,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副将颤声问道:“那……亚兰希尔呢?他们是敌国。”
“暂且不是。”努尔丁淡淡地道,“他们可以成为盟友,哪怕是暂时的。”
他回到案前,摊开地图,将手掌按在通往萨珊国都的方向,语气坚定:“这一步,不走就死,走了……也许能救国家,也许能救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