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带温德走进西塔寝宫,鎏金烛台的光在天鹅绒地毯上投下影子。温德低着头,眼睫垂得密密的,只敢瞟自己灰扑扑的鞋尖,鼻尖萦绕着莉丝身上的冷香——像雪后松林,混着点甜,却让她莫名发慌。
“抬起头。”莉丝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尾音轻轻挑了下,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子,眼底却藏着丝看好戏的笑意。
温德手心里沁出薄汗,慢慢抬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房间很大,穹顶垂着水晶灯,床边落地窗有暗纹雕花,月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洒出一片银白。可她目光一触到墙角架子上的玻璃瓶,就猛地缩了缩——里面浸着看不清的东西,泛着诡异的红光,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怕了?”莉丝忽然从背后贴上来,呼吸故意扫过她的耳廓,带着点捉弄的意味,“这些是血族的珍藏,你这种低阶仆役,这辈子未必能再见到。”
温德的耳朵瞬间烧起来,下意识往旁边躲,肩膀却被莉丝按住。对方指尖微凉,力道不轻,像在无声地说“别乱动”。她咬着唇,不明白莉丝为什么总爱这样靠近,是觉得逗弄她很有趣吗?
“去把那边的银壶拿来。”莉丝松开手,指了指圆桌,语气平淡,眼神却瞟着她,像在等她出糗,“倒杯血酒给我。”
温德依言走过去,手指碰到冰凉的银壶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手忙脚乱地倒酒,暗红色的液体晃出杯沿,滴在白桌布上,像朵刺目的血花。她心里一紧,头垂得更低了。
“笨手笨脚。”莉丝接过酒杯,没喝,反而伸手去抹她手背上的酒渍。指腹擦过皮肤时带着点粗糙的触感,温德浑身一僵,手腕内侧的印记突然烫起来,像有小虫子要从皮肤里钻出来。她惊得想缩回手,又不敢。
“怎么了?”莉丝注意到她的僵硬,挑眉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舒服?”
“没、没什么……”温德慌忙把发烫的手腕往身后藏,指尖绞着衣角。这印记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莉丝碰她的时候发烫?她满脑子疑问,却不敢问——仆役哪有资格对主人刨根问底。
莉丝看穿了她的慌乱,忽然轻笑一声,故意凑近了些:“觉得这印记碍事?”
温德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嘴唇动了动,想问“您怎么知道”,却没敢说出口。
“这是‘契约印——其实只是血塑假面对使用者的标志而已并且只有莉丝和温德能感受到。”后面的话莉丝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莉丝晃了晃酒杯,暗红色液体在杯壁上划着弧线,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眼神却锁着她,看她听到答案时的反应,“从今往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想找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一眼找到。”
温德的脸唰地白了,脚步下意识往后挪了半寸。契约印?是那种……一辈子都逃不掉的束缚吗?她张了张嘴,想问“您为什么要给我下这个”,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干涩的沉默。她不懂,自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仆役,值得莉丝费心思下契约吗?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裹得她喘不过气。
感觉筹划前的消遣活动差不多得到满足的莉丝从首饰盒底层摸出个乌木小盒,打开时飘出缕极淡的异香。里面是支细颈琉璃瓶,装着半瓶银蓝色的液体,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
“拿着。”她把瓶子塞给温德,指尖在她手背上捏了捏,“这药叫‘无痕露’,抹在石壁接缝或木雕暗处,只有用特定的咒术才能显形,三个时辰后会自行消散。”
温德把瓶子攥得紧紧的,指腹抵着冰凉的瓶身:“是……”她不懂为什么要做这些,但看莉丝的神色,知道问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