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对。”
他的声音沙哑而空洞，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能证明什么？我女儿的死，我很痛苦，我恨克拉克，这都是事实。
但这些……都只是故事，不是证据。没有证据，你们就什么都说明不了。”
他居然还有证据意识吗……
【挺聪明的家伙】
【他说的是正确的。没有证据，哪怕逻辑再清晰，也没法把他抓进去。】
“没错，证据。”
威尔逊警探似乎被托马斯的话提醒了，他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下属招了招手。
那名下属立刻从马车上取来了两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到了众人面前的一张临时桌子上。
“在我们审问他们的时候，我们派人去搜查了他们的住处。”
威尔逊一边说，一边揭开了包裹。
桌子上，摆着两把木工锤。
“我们在每一把锤子上，都贴了标签。”
威尔逊指着锤柄上的小纸条。
这两把木工锤外表上几乎一样，且全都相当干净，没有一点血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把可能的“凶器”上。
“夏娜娜，”
小黑在旁边紧张地低声说，
“锤子……锤子拿出来了，是不是就能找到凶手了？”
“当然。”
夏娜娜摇了摇头，她的视线在那两把锤子上仔细地扫过。
“看样子，两个锤子都很干净啊，没有血呢。”
小黑说。
“肉眼看见的干净，不代表真正的干净。”
夏娜娜走到桌前，她的目光在两把锤子上一一扫过。
【血液能被擦掉，但总会残留些什么上去】
【检测残留的血液什么的，你一定能轻松做到】
然后，她对威尔逊伸出了手。
“警探先生，能借我几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
“我需要一小瓶过氧化氢，松节油，还有一块白色的、干净的棉布。”
夏娜娜说道，
“这些东西，在附近的药剂店或者画材店应该都能买到，而且非常便宜。”
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威尔逊还是挥了挥手，让一名下属立刻去采买。
他现在对这个神秘的女孩充满了好奇，愿意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在等待的时候，夏娜娜又对小黑低声耳语了几句。
“去米勒先生的酒馆，帮我拿两杯清水和几个干净的玻璃杯回来。记得要最干净的那种。”
小黑点了点头，转身跑向了米勒的酒馆。
片刻后，他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有两杯清水和一些干净的玻璃杯。
“夏娜娜，”
他把东西放下后，凑到她耳边说，
“米勒先生说，今天有刚出炉的苹果馅饼，案子结束了可以免费请我们吃。”
“不错呢。”
夏娜娜微微笑了笑，
“我有点等不及到庆祝时间了呢。”
很快，警员买来了夏娜娜需要的东西。
夏娜娜将所有物品都放在桌上。
在场的警察，包括两名嫌疑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各位先生，”
夏娜娜开口，声音清脆而响亮，
“我们都知道，血液中含有一种被称为‘血红蛋白’的东西，它能帮助我们的身体输送氧气。
而血红蛋白中，又含有一种关键的元素——铁。正是这个铁元素，赋予了血液一种特殊的性质。”
周围的警察大眼瞪小眼。
【似乎这些对他们而言并非常识】
她拿起那瓶过氧化氢。
在这个时代，过氧化氢通常作为一种温和的消毒剂和漂白剂出售。
“过氧化氢，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物质，它会缓慢地分解成水和氧气。
但是，当它遇到某些催化剂时，比如血液中的铁元素，这个分解过程就会被急剧加速，产生大量的氧气泡沫。”
她先拿起福克斯那把木工锤。
她示意小黑倒了一些清水在玻璃杯里，
用棉布蘸取松节油，仔细擦拭木工锤表面，
特别是锤头与木柄连接的缝隙。
“松节油溶解有机残留，帮助释放缝隙中的血渍。犯人应该会把锤子清洗很多次，直接检测，不一定检测的出来。所以要用到松节油。”
随后，她将这块擦拭过的、看起来依然很干净的棉布，浸入了另一个盛有清水的杯子里，轻轻晃动，
让可能存在的、肉眼看不见的污渍溶解在水中。
最后，她打开过氧化氢的瓶子，小心翼翼地往杯子里滴了几滴。
什么都没有发生。
杯子里的水依然清澈透明，没有丝毫变化。
“看到了吗？”
夏娜娜举起那个杯子，
“这证明，福克斯先生的锤子上，没有任何能够催化过氧化氢分解的物质。也就是说，没有血迹。”
福克斯看到这一幕，虽然没听懂化学的部分，但是好像是在说自己没嫌疑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
接着，夏娜娜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托马斯那把陈旧的木工锤。
她同样用湿棉布仔细擦拭，同样将棉布在清水中浸泡。
当她将那杯看起来同样清澈的样本溶液准备好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托马斯·詹姆斯的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
他死死地盯着夏娜娜手中的瓶子，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夏娜娜再次滴入了几滴过氧化氢。
这一次，奇迹发生了。
就在过氧化氢滴入水中的瞬间，
杯子里立刻产生了大量绵密泡沫，
那些白色的泡沫嘶嘶作响，
迅速地向上翻涌，仿佛杯中的清水在一瞬间被煮沸了。
“天哪！”
“起反应了！”
在场的警察们发出了阵阵惊呼。
“血液中的铁能加速过氧化氢分解产生气泡——这方法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夏娜娜平静地解释道，尽管她所说的这个名词，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闻所未闻。
但是，总而言之就是起反应了，那么肯定要震惊一下。
她放下杯子，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脸色惨白的托马斯·詹姆斯。
“托马斯先生，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