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意识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没了知觉，眼前也是一片黑。
但这个过程很短，像是拉了一下电闸，很快电又通上。
这具身体的五感一下打开，冲击般的信息直冲我的大脑。
「醒了？」
我下意识蜷缩身体，这个动作让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耳朵似乎也出了问题，声音从我四面八方传来，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眨了眨眼，视野逐渐聚焦，面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美少女和一只会说话的...黑猫？
「别担心，我抓住你了，依织（i o ri）」
她在说谁？我吗？
「啊」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能简单的发出声音而已。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休息一会，慢慢来就好」
她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安心，虽然全身都在发烫但慢慢降到了我能接受的程度...呼...我似乎又要睡着了...我之前是在哪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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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与吏(i yo ri)就着台灯，在父母的房间里读书到深夜。他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家里现在只有他和奶奶。
「奶奶？」
依与吏突然对着面前的本子说。
「爸爸妈妈都死了的那天早上，他们是要去哪里啊？」
「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
「哪个朋友？」
「你爸爸小时候的一个好朋友」
「奶奶？」
「嗯」
「为什么他们会出车祸？」
「。。。我已经跟你讲过上百遍了。因为公路上结了冰。他们的车子应该是打滑了。然...还正好有那棵树。如果没有那棵树...他们怎么也不会...害，我们不说这个了」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想讲这个？」
「...快十一点了，明天还得念书，早点睡吧」
「。。。」
奶奶的音量在减弱，依与吏看着奶奶离开的背影没有出声，感受到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微风，他起身把窗户关掉。
依与吏少有的在父母的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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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有刚烤好的地瓜」
美少女在我面前一晃一晃...我一定是在做梦。
「主人！你总算恢复了，次莫可担心你了喵哈！」
主人？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我...这是在哪？」
木然的接过美少女递过来的地瓜后，我出声说话，发现音量出奇的低。
「森林啊，挺明显的吧」
美少女环顾四周后笑着回答。
「不，不是这个，我记着我...」
我摇摇头，使劲回想我醒来之前的事。
「我不是死了吗！」
我回忆起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好像再也无法待在身体里，那巨大的物理力量仅仅只有一瞬间，却让我永远也回不到从前。
「你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在那边你无法活过来而已」
「那边？」
「当然是“地球”咯」
「这里不是地球？！」
「肯定不是啦，地球的天哪有这么蓝」
「。。。」
我有点搞不懂了，我记着我是和奶奶一起去扫墓，然后...然后就到这里了。
「等等...」
我似乎注意到身体有什么异样。
「哦？终于发现了吗！」
美少女捂着嘴一个劲的笑。
「我为什么会变成女孩子！」
我大叫，手上的地瓜也掉了下去，我连忙去捡却发现它居然漂浮了起来。
「魔法」
我摸着胸口脱口而出。
「小把戏而已，还谈不上魔法」
抬头看见那美少女正用食指着地瓜，地瓜跟随着她的手指舞动。
不好了，我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不要慌啦，用你们那边的话说，这个就叫做异世界转生？怎么样，很高兴吧！」
「不高兴」
我没有一点犹豫的回答。
「啊？」
「我要回去」
「为什么啊」
美少女露出扫兴的表情。
「奶奶还在等我」
「真是粗暴的感情啊」
「能送我回去吗，你应该是女神之类的吧，虽然很对不起，但我不是小说里那种已经舍弃一切或者失去一切的那种人，我还有奶奶」
「不好意思不行哦，还有，我不是女神，我只是个魔女」
「魔女...」
「没错！最接近女神的角色！你也是魔女哦，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吧」
「...」
「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我握紧拳头。
「至少...我做不到」
对方露出了我醒来过后看见的最严肃的表情。我这才意识到，在这种作品里，舞台从来都是在脚下踩着的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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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与吏走在奶奶前面，他们在墓园的一角，远处只能看见围墙。墙边掠过几丛有些褪色的绿叶。更高一些，还是一些绿叶，再高一些便是太阳。天空阴沉沉的，暗灰色的云在天空中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去。
「今天...又来看你们了」
奶奶弯下腰，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一次弯腰都要耗尽力气，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依与吏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体会到与死亡相符的沉痛，只是乖乖的顺应肃穆的氛围保持沉默。聆听着奶奶在一旁说着有的没的。
「来，你也跟你爸妈说说啥」
奶奶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腾了出来。
依与吏走了过去，只是在双手合十随便拜了拜。他看向奶奶，她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了种褪了色的床单的感觉。
「唉，我这辈子啊，参加的葬礼比婚礼还多，特别是冬天，害，你父亲命苦哦，小时候体会了失去父亲的滋味，明明坚持过来了，结果他的儿子也要经历一次」
奶奶突然开始念叨，依与吏沉默着不答腔，只是突然发觉，奶奶似乎好久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了。
「你爸爸和你妈妈刚相遇的时候...」
自从父母去世奶奶一个人照顾他后，除了他找奶奶说话，奶奶是一概不怎么开腔的。她永远是呆呆地沉默无语或是睡觉，好像不存在一样，身影稀淡。
依与吏也是一样，二人度过的这些年，似乎也就只是度过而已，时光就像被偷走一样短暂。
某种意义上，既可说日子漫漫难挨，又可说其苦短无多。
风掠过墓园，吹动奶奶花白的头发。依与吏望着她佝偻的背影，忽然发现她比记忆中瘦小了许多。那些他从未在意的皱纹，此刻清晰得刺眼。
——原来，不是“他只有奶奶了”，而是“奶奶只有他了”。
心里一直的念头，想活下去和想死的交替心情在这一刻莫名的迸发了出来。像是涨水，悲伤逆流成河。
「奶奶」
他开口，声音有些哑。蹲下身，把被风吹歪的花重新摆正。然后，他站起身，轻轻扶住奶奶的手臂。
「我们回家吧」
奶奶怔了怔，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他的举动，但很快，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回握住依与吏的手。
「你还没跟你爸妈说话呢」
「这些年说的够多了，下次回来再说吧」
「下次回来再说...好吧...下次回来再说...」
离开墓园，依与吏搀扶着奶奶过马路，途中口袋里的手工刀掉在了地上，而当他等完红灯去拾起来的时候。
刺耳的刹车时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尖锐的锉过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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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面前的黑猫一个劲的在我胸口上钻。
「没什么」
我揉了揉脑袋，发现还是在晚上。
「做噩梦了？我有可以镇定的魔法，要吗？」
奥莉维亚在一旁啃着苹果，动作是不属于美少女的张扬。
「不，不必了」
这一周里我从奥莉维亚口中了解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越是了解，上一世已经死亡的真实感便越强。
「你那一脸死人样，等会次莫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次莫才没有那么不讲理喵哈！」
没有理她们的拌嘴，我起身离开树洞，明明才过去一周，身体却已经完全适应了，什么事都不能做，这种只能抬头望望天空的日子，日复一日。我是会在这里继续等待着鸟儿阵阵飞起云彩聚散飘忽，还是说用这具魔女的身体做些什么。
「你，能教我魔法吗？」
我回头看向奥莉维亚。
「哦？对魔法感兴趣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古板的异世界人呢」
「你说过魔法什么都能做到吧」
「理论上啦，所以也会有理论上做不到的事滴」
「“回家”包含在那里面吗」
「我还以为你是用魔法灭绝魔法呢」
「意思就是可以了」
「当然」
「好，教我魔法，你的要求我会答应你」
我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