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折返林顿诊所时,暮色已染红窗户,夕阳在慢慢落下,玛格丽特独自去了二楼,探望卧病的艾莉丝,林顿则与艾琳在办公室铺开泛黄的案卷,微风从半开的百叶窗溜进来,掀动起一张印着豹耳少女的旧报纸,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红墨水批注
“在一切开始之前,您一定想知道那件案子的一切,毕竟您就是为这个而来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请让我介绍这件案子的一切,为您介绍我所只晓得”
“人口贩卖案,准确来说,是指在国家历185年到今年190年发生的一系列人口买卖事件,这起案子并没有具体的作案人,准确来说,这些案子指的是185年自微微尼事件开始的一系列有规模有组织的人口贩卖的代称”
拉上窗帘,桌面上的奥术灯被林顿旋至最亮,昏黄的光芒立马充斥在房间里,而林顿的影子在贴满线索的墙面上膨胀成一个小‘巨人’,他从书架上抽下一本贴着‘案件详细’的卷宗,清了清嗓子,然后念了起来。
“安妮事件,最初的事件,185年9月17日,一名豹人族少女被发现在公园里,打伤了一名夜游的醉汉,最后被警察逮捕,原本警察认为这只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件,不过没想到,越是调查越是谜题百出,首先,她身穿的是豹人族的少数服装,皮肤黝黑,脚上甚至绑着铁铐和断掉的铁链,她明显是南方别国的异人种,却出现在在了北方的银港城里,她赤身上下都是被鞭打的痕迹,浑身上下的毛发大片脱落说明她长期处于精神不安的状态,经过医生检查,大家发现她一身都是病,长期缺乏阳光导致的骨质疏松,说明她长期被关在不见阳光的地方,身体消瘦,严重的营养不良,伤口愈合都更加缓慢,实力下降,肌肉萎缩,关节僵硬,步态都有些不稳,这些说明她长期被关押在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警察查不到她的身份,只好把她安置在一栋公寓里,派警察日夜监管她,同时询问她关于这些事情的经过,在此过程中,她甚至打伤了好几名警察,她患有强烈的创伤后应激反应,尤其是对强大的响声反过度,她语言功能已经出现退化,再加上她不会写字,只会说一些南方方言,最终,在这件事被发现半个月之后,她被发现在公寓里死于割腕自杀”
在叙述的同时,林顿把对应的事件扎在身后的木板上
“自杀时,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用她的血液写着几个单词,还有一个句子那几个单词分别是”
“兄弟姐妹,关押了许多人,买卖,杀害,死亡,逃亡,以及一句令人起疑的话”
林顿的指尖划过五年前的验尸报告,最后停在一张黑白的女孩照片上,一张豹人族女孩的黑白照片,显然就是那个女孩的样子,只不过照片上的女孩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脸上露出了对闪光灯惊恐的表情,她的身体消瘦,仿佛马上就会死掉,真奇怪,真奇怪,明明照片不会动,那木板上的黑白色的女孩照片,似乎在亲口说着那些字眼,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明明是最美好的岁月,刻现在看来,是那样的叫人毛骨悚然,
‘大家都没逃掉,大家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如此大量的证据,让人不免怀疑她是被她被拐卖过来的,再加上她留下来的信息,人们更加确信这是一场涉及两个国家之间的人口走私案件,再加之人口买卖是旧国家时的象征,在这个新国家出现这样子事情,是一件十分严峻的事情,这件事情愈演愈烈,甚至在民间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之一,结果最后警察却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只能草草结案”
“虽然官方并没有明确报告,但这案子被普遍认为是一些人口买卖案的开端”
“接下来在五年内,城西的拉姆达案,城北的斯缪案,越来越多的案子证明了这座城市和领国有着密切的人**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近些年,经过某个事件,我确信,人口贩卖案的始作俑者,就是唐纳德.罗素”
“这么看来,我知道的并没有您这样的多”
修女终于忍不住了自己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只是一路追查着人口贸易的贸易路线,一路到了这里,而且就像您看的那样,我不是什么大老爷,我只是个没有什么权力修女,也是黑户,一路坐着偷渡的轮船到了这座城市,我甚至没有任何的证件”
“就像我之前所介绍的那样,我叫艾琳·维奥莱塔,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了首都大教堂的门口了,因为我似乎是某个大贵族和情人的私生女,嘶,这些不重要,重要是我在教廷长大,想当然的成为了一名修女,等到我成年之后,被安排来到一块隶属于瑞贝亚的殖民地传教,在那里,我目睹了许多我曾经都想象不到的东西,包括瑞贝亚士兵屠杀当地的土著民,暴力夺取当地的财务,我向教廷申请了援助当地的居民,而教廷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并表示要我们不要插那些事务,我对教廷产生了质疑,后来,就是那场著名的索罗蒂战争爆发了”
“战争当中的每个人都像是海洋上的一叶孤舟,我终于是明白这个道理了,我们这种地方教廷的人,彻底失去了中央教廷的资助,很多在饿死,又有很多人逃走,很多人因为战争而死,最终明明战争已经结束,却给我一种万物俱寂的感觉”
“我必须承认的是,战争让我失去对教廷的信任,但我依旧保持着对神的信仰,我选择继续留在了地方教廷,帮助当地人民进行灾后重建的工作,而此时,银港商会来了”
暮色中突然传来远港汽笛,她猛地攥紧窗框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真是愚笨,竟然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说是什么会把当地的孩子介绍到更好的地方去工作,我只是愚蠢!”
女人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破旧衣服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自责,嘴唇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有些失态了,我知道我现在看上去很糟,总之,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平复心情,我暂时只能说到这里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是这样吗..”
“至于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找到了这个”
修女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质的徽章,而上面的标志正与银港商会的标志如出一辙
“即使是我这样乡下来到的人,也认识这徽章的代表的意思,所以我来到这里,这里是那群家伙的大本营!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来到这里!”
...............
一周前,或许有很多人并不知晓的是,在那天的夜晚,下过一场短暂的大雨,锈蚀的船锚在水手老练的手法下迅速被抛下,从大海那边刮来的夜雾始终带着浓烈的腥咸味,铅灰色浪涛不断拍打的礁石礁石,锈蚀的船锚在第三次撞击岩壁时终于咬住裂缝,走私船“黑水仙号”终于停在了银蔷薇港城的某个不知名的小港口里
突然,一盏煤油灯的灯光扎破雨帘,一个牙齿近乎都掉光的老夫人裹着羊绒披肩,推开吱呀作响的板门,她左手拿着灯,又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推来踮脚用的破木梯子,然后就这么站在雨里等候着,老太太站在风里,
很快没多久,一名消瘦的船长就走出船舱,他的表情半死不活的,看样子就是麻膏抽多的模样,那削弱的身板似乎都随风摇晃着,脚上的破皮靴踩梯子上咔咔作响,他裹着发脏的水手斗篷,带着一身的海水的咸腥味,缓缓走下船,老夫人打开了屋子的门,男人走进去,在屋里找了个板凳坐了进去,还没来及的呼吸上几口陆地上新鲜的空气,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借用一旁的蜡烛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他吐了一口白烟,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竟然是你吗,没想到你还在出海?我原本想着你已经死了”
老夫人的咳嗽混着雨滴砸在屋顶的声音,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每一声咳嗽都让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她甚至不得不伸手扶住身边的桌子来稳住自己
“也差不多是最后几次了,海上的生活总是叫人感觉到无聊,丝毫比不上舒适的陆地,如果不是这片黑暗的土地赚不到钱,谁会天天流落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呢”男人朝陶罐弹落烟灰,粗糙的双手杂耍着手中的金币,他伸手一弹,硬币飞到老夫人手里“给你,这次的报酬,还有停泊费,今晚好不容易赚了钱,老子我得潇洒潇洒去”
“那就趁着晚上赶紧把那些货卸下来,省的麻烦”
老夫人敲了敲桌子
“算了吧,既然如此,那些货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愿意再把时间浪费给他们了”他的手肘忽然倚在桌子上,外套的大衣因此掀开,漏出要件的那把弯刀,他拔出刀子,杂耍似得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又插回刀鞘“别担心,身体不好染上病的,不听话的,都已经被我丢到海里喂鱼去了,能留下来的都是些身强体壮的,明明是异人族,胆子却小的出气,在他们面前做什么都不会反抗的,而且只要不出什么差错,多戴上一晚上的”
“船长,出事了,那群畜生开始闹事了!”
一名水手慌张地撞开门冲了进来,他的帽子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衣服也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妈的,刚说完!真叫人不安生,要是引来警察就麻烦了”杰克逊一边咒骂着,一边拔出腰间的手枪,熟练的拨开拨开保险,他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转头对呆立的水手咆哮“喂!你傻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拿枪去!杀几个以儆效尤他们就不敢了!”
而此时,在散发着腐臭的底舱里,那股腐臭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令人作呕,艾琳修女正蜷缩在角落里,几名消瘦的异人族女孩正围在她的身边,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生锈的舱壁上到处都是布满利爪抓挠的痕迹,那痕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里面斑驳的铁锈,而且还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紫黑色血迹
“一切都就交给您了!”
“我们不奢求得救,但是您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请求您查清这一切,然后把这一切报告给总检察官大人,我知道他是个有名的好人”
“如果要走,就请带着她一起走吧”
狼人族怀中襁褓的婴儿在船只靠岸时啼哭不断,终于引来了士兵,强壮的异人族小伙子们率先冲了上去,正抵挡着士兵们的继续前进,一名消瘦的狼人族的少女温柔的抚摸着婴儿的脸庞,她的手指纤细而修长,轻轻地在婴儿娇嫩的皮肤上划过,神奇的是,婴儿竟然慢慢停止了哭泣,狼人族女孩像是不舍,但还是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了修女的怀里..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母亲在这个船上生下了,结果自己也死掉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爱,这样的话,他们太可怜了了”
“如果可以,请不要替必然在今夜死去的人进行祷告,请替已经在死去的孩子们祷告吧,请替那些还在活着的人祈祷,和我们不一样,她们未曾品尝过人间美好,我们并不是有多大的理想与追求,并不是想要追求赔偿,我们只是想让世人知道..”
“我们不是什么货物!”
少女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句呐喊,在夜空中回荡
就这样,修女小姐趁着夜色从船上逃跑了,在修女抱着婴儿跃出舢板的刹那,背后突然响起来枪的轰鸣,而那枪声也仅仅是响了半个钟头就悄然而至,没人曾经注意到这里,而这场混乱却在白昼升起之前就已经悄然停止,人们照常醒来,没人记得这一场不自量力的反抗,浪涛吞没了所有罪恶的证词,只有回荡在银港城上方的微风,依旧在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