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天降之海极大的刺激了佚海的力量。
大地女神的力量也旋即跟着暴走,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伴随的还有千丈、万丈高的海啸,排山倒海。
有狂风呼啸,将无数生灵卷起,在生灵的恐惧中,诞生了执掌风的仙灵。
风灵在诞生的瞬间,便整合了佚界的所有飓风,因为她听到了生灵的乞愿,与是转身化为了刃,重重劈下。
只在倾刻之间,那从太古吹来的风猛的发力,一泻汪洋。
这就是仙灵的伟力啊,可惜,十万米的海啸和五万米的海啸对生灵而言没有区别。
滔天的巨浪一分为二,却没有停止,风仙灵也被海水打散。
几乎所有的生灵都绝望了,那一眼望不到顶的海洋只一瞬间便能将它们粉碎。
几乎所有的生灵都绝望了。
那“海洋”不是从地平线涌来,而是自破碎的天穹倾泻而下,占据了整个视野,填满了每一寸感知。
它并非蔚蓝,而是翻滚着星骸与异质能量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幽暗靛蓝,厚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却又带着毁灭性的、超越想象的动能。
它没有浪花,只有绝对质量碾压空间形成的、令人窒息的“势”。生灵们仰望——如果那因极致恐惧而僵硬的抬头动作还能称之为“仰望”——看到的不是水幕,而是整个塌陷下来的、倒悬的死亡苍穹。
视线所及,尽是这吞噬一切的、无边无际的靛蓝深渊,它遮蔽了日月星辰,遮蔽了天空最后一丝惨白,遮蔽了所有关于“生”的想象。
它庞大到超越了理解的极限,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凝聚于此,只为将脚下这片苟延残喘的大地彻底碾入虚无。
只一瞬间。
这个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失去了时间的意义。当那倒悬的靛蓝深渊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覆压而下时,“瞬间”便被无限拉长,凝固成永恒绝望的标本。
在佚界最东方的“翡翠之冠”森林边缘,一位年迈的树人长老正将根须深深扎入颤抖的大地,试图庇护身下瑟瑟发抖的森林精魄。它那由万年古木虬结而成的头颅刚刚抬起,布满苔藓和岁月沟壑的“眼睛”里,便只剩下那充斥整个世界的、不断放大的幽蓝死寂。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古老的、代表终结的树语词汇,那覆盖视线的靛蓝便已触及它最高的枝桠。
没有撞击的轰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整个空间结构被强行压扁的呻吟。树人长老连同它扎根的方圆数十里林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绝对的、无法抗拒的巨压下,瞬间扁平、扭曲、然后无声地湮灭成一片薄薄的、散发着焦糊味的、混合着木质纤维与精魄残光的等离子态尘埃。它庇护的精魄们,连一声尖叫都未曾留下。
在西境“铁蹄城”那号称永不陷落的、熔铸了星辰精金的百丈城墙上,守城的驮族勇士们还保持着拉动巨型弩机的姿态,铜铃般的巨眼中倒映着那遮蔽一切的幽蓝。他们引以为傲的、能洞穿山岳的破城巨弩,在那覆压而下的“海洋”面前,渺小得如同孩童的玩具竹签。绝望的嘶吼刚刚冲出喉咙,就被无边的靛蓝吞没
。城墙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瓦解,连同上面数千名最精锐的战士,以及城内拥挤在街道上、祈祷声汇成一片绝望海洋的数十万生灵,在同一个“瞬间”,被拍碎、揉烂,与巨石、金属、血肉一起,压缩成一个巨大、粘稠、散发着高温蒸汽和浓烈血腥的、深陷于地壳的赤红印记。
在南部广阔的“逐风草原”上,亿万头雷角兽正进行着它们延续了无数纪元的迁徙。兽群奔腾,蹄声如雷,大地在它们脚下震颤。
领头的巨兽之王,金色的独角闪烁着雷光,似乎感应到了灭顶之灾,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悲鸣。兽群瞬间陷入恐慌的乱流。然而,这骚动在覆压天穹的靛蓝面前,微弱得如同尘埃的舞蹈。
幽蓝的“海面”触及草原的瞬间,奔腾的兽潮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抹”过。没有挣扎,没有哀嚎,只有一片片瞬间扩散开来的、巨大的、暗红色的湿痕,如同巨神随手泼洒的颜料,覆盖了原本生机勃勃的翠绿草原。亿万生灵的生命狂潮,在更浩瀚的死亡狂潮面前,连一朵微小的浪花都未能激起,便被彻底抹平。
在北部冻原的冰窟深处,一个弱小的穴居人部落正蜷缩在他们信仰的冰霜图腾下瑟瑟发抖。老萨满浑浊的眼中流淌着血泪,枯槁的手紧紧握着祖传的骨杖,口中念诵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古老祷词。部落的孩童依偎在母亲冰冷的怀抱里,睁大着懵懂而恐惧的眼睛。
当那隔绝天光的厚重冰层被无法理解的力量瞬间汽化,刺骨的寒风被更恐怖的、带着星骸腥气的幽蓝死寂取代时,所有的祈祷、所有的温暖、所有的懵懂,都在同一个凝固的“瞬间”,被那无情的靛蓝彻底填满、覆盖、粉碎。冰窟、图腾、萨满、母亲、孩童……一切存在的痕迹,连同他们立足的冰层和冻土,都被那倒灌的“海洋”拍成了齑粉,融入那翻滚的、吞噬一切的靛蓝洪流之中,再无分别。
这就是那“一瞬间”的真相。它不是短暂,而是覆盖整个世界的、同步发生的、绝对性的抹除。没有英雄的悲歌,没有壮烈的抵抗,没有临终的遗言。只有亿万生灵在意识被彻底碾碎湮灭前,那共同迸发的、无声的、最原始的恐惧洪流。
这洪流汇聚成一股庞大到足以撼动仙灵感知的绝望浪潮,冲上云霄,撞入大地,在佚界濒死的哀鸣中,刻下了一道比那倒悬的毁灭之海更深邃、更冰冷、更永恒的伤痕——那是属于所有生灵的、在绝对力量面前彻底崩解的、名为“绝望”的绝唱。神祇的殿堂或许高远,但此刻,这凡尘的绝望,沉重得足以让星辰黯淡。
2025.3.31补录:风仙灵劈海
佚海的咆哮声刺穿了云层。
当那颗水蓝色星辰被引力撕碎时,滔天巨浪裹挟着异界文明的残骸倾泻而下——
青铜战舰的桅杆刺穿龙卷风,陶罐里封存的古老病菌在浪尖繁殖,甚至有一整座羽族城池被连根拔起,尖叫的翼民们在酸雨中熔化成泡沫。
风仙灵诞生的刹那,九万只垂死的雷鸟同时炸成血雾。
它们的骨灰在飓风中聚成少女轮廓,每一寸肌肤都刻满逃亡者临终的祈愿。
她睁开眼的瞬间,佚界所有气流为之凝滞——东方沼泽的瘴气拧成弓弦,西域沙暴的狂岚化作箭羽,极北冰川的寒潮在她掌心坍缩成一点幽蓝的冰核。
“不够……”她低头望向掌心,冰核映出汪洋下挣扎的生灵:
驮族勇士用龟甲盾牌垒成孤岛,盾缝间渗出婴孩啼哭的血沫;羽族祭司把最后的神殿拆解成浮木,咒文在咸水中晕成绝望的泪痕;猫族刺客们手挽手沉入漩涡,脊背拱成最后的桥。
飓风弓满如月。
第一箭射出时,极北永冻层的寒气被抽干,箭矢所过之处海浪冻结成狰狞的冰雕,浪峰里挣扎的怪鱼保持着跃出水面的姿态,鳃盖内还塞满同类的碎骨。
第二箭贯穿云层,将正在降落的酸雨云扯成蛛网,每一根“网丝”都缠绕着雷暴,把未落的海水提前蒸成灼烫的雾。
最致命的一箭来自她碎裂的心脏。
风仙灵扯下三根肋骨搭上弓弦,肋骨在疾速摩擦中迸发日光般的白焰。
“以逃亡者的名义——”她嘶吼着松开弓弦,声波震碎了方圆千里的浪峰,“给老娘开出他妈的一条生路!”
箭矢刺入海眼的刹那,佚海被纵向劈成两半。
裂谷边缘的浪墙高达万丈,露出海底最深处的疮痍: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城尖塔上挂满水鬼,它们的指甲在礁石上抠出带血的悔字;珊瑚丛中缠绕着鲛人皇族的尸骸,皇冠的珍珠里封印着末代公主的尖叫。
裂谷持续了七次心跳。
驮族踩着冰桥冲向彼岸,羽族在风翼庇护下穿越暴风眼,猫族把幼崽抛过裂缝后自己坠入深渊。
风仙灵的躯体开始透明,她每维持裂谷一瞬,就有更多信徒的记忆从她灵体中剥离——
某个母亲割腕喂血给婴儿的画面,某位老者在冰桥上回望故乡的叹息,这些曾经铸成她血肉的祈愿,此刻如沙粒般从指缝流逝。
“啊…开什么玩笑?”
“操——
遗言未竟,她的头颅已被海水腐蚀成白骨。
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风仙灵捏爆了自己的核心,冲击波将未退回的残海震成细雨。
雨滴落地时,所有接触到的生灵都听见一段模糊的哼唱——那是她诞生时,雷鸟群炸裂前最后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