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摇扇子纨绔和那胖子听来,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像是欲拒还迎的调情,更添了几分心痒难耐。
那点微弱的寒意,只当是美人儿生气时的娇嗔。
“哈哈!小娘子好烈的性子!哥哥喜欢!”摇扇子的纨绔淫笑一声,彻底将那点异样感抛之脑后,折扇都懒得摇了,直接伸手就想去揽孙小婉的纤腰,“血池多煞风景,不如跟哥哥去快活……啊——!”
他话未说完,伸出的手腕已被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纤手扣住!
那力道之大,如同铁钳,瞬间让他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剧痛让他惨叫出声!
孙小婉醉眼朦胧,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快如闪电。
她借着扣住对方手腕的力道,身体如同风中弱柳般轻盈一转,另一只手顺势抄起桌上那半壶残余的烈酒,看也不看,手腕一扬!
哗啦——!
冰冷的、带着浓烈酒精气味的液体,如同精准的暗器,兜头盖脸泼了那正想从另一侧扑上来的胖子满头满脸!
“嗷——!我的眼睛!”
胖子猝不及防,被酒水辣得惨叫连连,捂着眼睛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凳子。
“妈的!找死!” “抓住她!”
楼下的几个打手见状,怒吼着冲了上来,凶神恶煞地扑向孙小婉。
“呵……废物们一起上……”
孙小婉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醉意和不屑。
她甚至懒得动用体内那精纯的玄冥真气,纯粹依靠这具身体被改造后的恐怖基础力量和前世刻入骨髓的战斗技巧。
只见她身影在狭窄的空间里晃动,步伐看似踉跄虚浮,如同醉酒的蝴蝶,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抓来的大手和砸下的拳头。
砰!
一个打手被她看似随意地一推肩膀,却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撞中,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楼梯扶手上,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另一个打手挥拳砸来,被她纤细的手指在腕关节处轻轻一拂一按,清脆的骨节错位声响起,打手惨嚎着抱着手腕跪倒在地。
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触碰、推搡、绊脚,都蕴含着精妙到毫巅的巧劲和远超想象的恐怖力量。
酒壶、筷子、甚至飞来的碗碟,在她手中都成了信手拈来的武器,打得那些打手哭爹喊娘,鼻青脸肿。
整个二楼一片混乱,桌椅翻倒,杯盘狼藉,食客们惊叫着躲避。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二楼角落里一个看似普通商贾、一直独自饮酒的中年男子,在孙小婉闪避某个打手重拳、指尖无意识泄露出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冰冷到极致的寂灭寒意时,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
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饿狼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精光!那丝寒意……纯净、古老、至阴至寒……这少女……竟是传说中的极阴圣体?!
顶级炉鼎!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和贪婪,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炽热,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到了,但心思早已飞转。
不过几个呼吸间,几个打手连同那两个纨绔,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哀嚎,爬不起来。
摇扇子的纨绔手腕肿得像馒头,胖子则成了落汤鸡,眼睛红肿。
孙小婉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微微喘息,脸颊酡红更盛,眼神迷离中带着一丝酣畅淋漓的轻狂。她随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众人,嗤笑一声:
“嘁,没劲。”
声音不大,带着浓浓的醉意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脚步虚浮,却努力挺直了那纤细的脊背,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
所过之处,惊恐的食客和噤若寒蝉的店小二纷纷避让,如同躲避什么可怕的凶兽。
走到柜台前,她随手抛下一块成色不错的碎银子,看也不看吓得脸色发白的掌柜。
“喏,赔你的。”
说完,她推开醉仙楼沉重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抬手挡了一下,被酒气熏染得更加红润的嘴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融入街道的人流,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酒楼和满地呻吟的“战绩”。
远离了镇上的喧嚣和那令人作呕的酒气,清冷的山风迎面吹来。
孙小婉沿着蜿蜒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让她昏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那股燥热和晕眩感依旧盘旋不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附近一座小山的山顶。
这里视野开阔,能将整个清溪镇尽收眼底,夕阳的余晖给小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山顶边缘,一块平坦的巨石探出崖壁。
孙小婉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头边缘。她踢掉了脚上那双碍事的绣花布鞋,任由冰凉的石面刺激着脚心。
她将双腿悬空,探出崖壁之外,下意识在空中轻轻晃荡起来。
山风吹拂着她散落的发丝,带来阵阵清凉。
脚下是数十丈深的崖壁和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是炊烟袅袅的宁静小镇。
她微微眯起醉意朦胧的眼睛,感受着风穿过指尖的凉意,嘴里无意识地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依稀是魔教某首战歌的残片。
这一刻,远离了无聊的世俗,远离了烦人的南宫鸣,只有山风作伴,她似乎找回了一点前世立于山巅、睥睨天下的感觉,虽然……屁股底下凉飕飕的。
……
夕阳的最后一抹金辉即将沉入地平线,天边染上瑰丽的紫红。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背着个半满的药草篮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顶,停在了孙小婉身后不远处。
南宫明看着崖边那个晃荡着双腿、背影透着一股子落拓不羁又带着点孤独意味的少女,目光扫过她丢在一边的绣花鞋,最终落在她酡红未消的侧脸上。
山风吹来,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尚未散尽的酒气。
他缓步上前,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停下,声音温润平和,带着一种兄长安抚任性妹妹般的无奈口吻,清晰地传入孙小婉耳中:
“孙姑娘,女孩子家,身子弱,酒……就别喝了。”
这语气,这称谓,瞬间戳中了孙小婉此刻最敏感的神经!
酒意混合着被“管教”的不爽,以及内心深处对“孙小婉”这个身份的憋屈,轰然炸开!
她猛地转过头,醉眼迷蒙地瞪着身后那个清俊挺拔、背着药篮、一副“好哥哥”模样的男人,被酒气熏染得格外艳丽的红唇一撇,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叛逆与烦躁,脱口而出:
“要你管?!”
声音不大,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炸起浑身毛的小猫,充满了抗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气鼓鼓的脸上,那双迷蒙的醉眼努力想瞪出凶光,却因酒意显得水汪汪的,毫无威慑力,反而更添几分娇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