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就是这妖女!用毒草害死人命!抓她回县衙——!”
那声炸雷般的厉喝,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衙役身上铁锈与皮革混合的腥气,狠狠砸进破庙。沈蝉只觉得一股巨力猛地从身后袭来,肩膀被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尸体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老妇人,此刻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沈蝉,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她烧穿!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公堂中央,枯瘦的手指直戳沈蝉的面门,声音因为极致的悲愤而扭曲变形:
“大人!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民妇做主啊!就是她!就是这个妖女!” 老妇涕泪横流,浑身颤抖,“她…她晌午端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硬是掰开我孙儿的嘴灌了下去!她还说…说是能救命!能救命啊!结果…结果我的囝囝…喝下去没多久就…就口吐黑血…浑身抽搐…活活痛死了啊!大人!您看看!您看看我可怜的孙儿!” 她指着地上孩子嘴角那狰狞的黑血,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大人!小的可以作证!” 王癞子那个同伙也立刻跳了出来,跪在堂下,一脸“义愤填膺”,“小的亲眼所见!这妖女熬药时鬼鬼祟祟,往罐子里加了些不认识的草根!就是那止血藤!小的当时还纳闷,清瘟汤里怎么会有止血藤?现在想来,她就是存心下毒害命!她还逼着赵老汉试药!赵老汉不肯,她就…她就威胁!赵老汉就是被她活活逼死的啊!” 他颠倒黑白,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
“你…你血口喷人!” 沈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汉子,声音都在打颤,“我何时加过止血藤?我何时逼过赵老汉?明明是你们…”
“肃静!” 县令被这哭嚎和争吵吵得眉头拧成了疙瘩,再次重重拍下惊堂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哭天抢地的老妇和聒噪的汉子,目光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沈蝉身上,带着一种看麻烦物品的冰冷和不耐。
“人证物证确凿,仵作勘验无误。沈氏,” 县令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口吻,“你熬制毒药,致赵小六身死,更胁迫赵老汉试药致其病重(他随意地将另一个流民老人的死亡也扣在了沈蝉头上),罪证确凿!按《大夏律》,草菅人命者…”
县令的宣判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沈蝉彻底淹没。她听不清后面具体是什么刑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她看着县令那开开合合的嘴,看着老妇怨毒的眼神,看着王癞子同伙脸上得逞的狞笑,看着仵作麻木的脸,看着衙役们冷漠的眼神…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扭曲、崩塌!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尖锐到极致的、仿佛要将她头颅撕裂的蜂鸣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深处轰然炸响!那声音如此猛烈,瞬间盖过了公堂上所有的嘈杂!伴随着这恐怖的蜂鸣,悬浮在她视野边缘的那片青玉光泽的面板,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令人心悸的血红色光芒!
猩红的波纹如同沸腾的血液,瞬间覆盖了整个面板!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机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警报声,在她灵魂深处疯狂嘶鸣:
「警告!警告!侦测到高强度群体怨恨指控!」
「指控罪名:恶意投毒致人死亡!」
「指控强度:群体性(87人)!真实性判定:高!」
「功德系统反噬机制启动!」
「扣除功德值:60点!」
「当前功德值:39/100点!」
「寿命强制扣除:3年!」
“寿命扣除”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蝉的意识里!
“啊——!” 她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剥离某种生命精华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她口中喷出!星星点点,溅落在冰冷肮脏的青砖地面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红梅。
与此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鬓角靠近左耳处,一缕原本乌黑柔顺的发丝,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和颜色!在公堂摇曳昏暗的灯火映照下,在周围所有人惊骇、厌恶或冷漠的目光注视下,那缕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根部开始,迅速地褪去了墨黑,变得灰白,最终…化为了一缕刺目的、象征着生命流逝的——雪白!
冰冷的锁链依旧勒着她的脖子,青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侵入骨髓。鬓角那缕新生的白发,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贴着她的脸颊,无声地诉说着系统的残酷“判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就在她意识模糊、濒临崩溃的边缘,那剧烈波动、布满猩红波纹的系统面板上,一个诡异的按钮,在血色背景中悄然浮现。
那按钮呈深灰色,上面蚀刻着四个扭曲的、仿佛冤魂书写的古篆小字:「冤情回溯」。
按钮下方,一行更小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注释,如同魔鬼的低语:
“支付30菠萝币,解锁真相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