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查克拉村回来后的几天里，贝兰斯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那片诡异的、驱之不散的浓雾，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未知，永远是恐惧最肥沃的土壤。
他能凭借精湛的剑术和丰富的战斗经验，面对十几个强盗而面不改色，但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剑，能否斩断那无形的、由魔法编织而成的威胁。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待在木屋的炼金工坊里，就着昏黄的油灯，仔细清点着自己手头所有能用上的“底牌”。
除了常规的伤药、解毒剂和一些提神醒脑的药粉外，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工坊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上。
这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导师瓦洛里安，在上次托他进行“原初之拥”实验时，一并寄过来的“附赠品”。
他撬开木箱的搭扣，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个用软木塞封口的小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颜色各异、质地不同的液体。
箱子里还有一封信，是他导师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我亲爱的学徒贝兰斯特：
见信好！我知道你一定在为我之前托付给你的伟大事业而鞠躬尽瘁！这些是我最近的一些‘小发明’，就一并送给你，作为你辛勤工作的奖励了！
别问我它们都是干什么用的，也别问我剂量用法，那多没意思！炼金术的真谛就在于探索和发现！大胆去尝试吧，年轻人！说不定你一不小心，就能飞升成神了呢！当然，也可能变成一滩五颜六色的鼻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都是通往真理之路必须付出的、小小的代价嘛！
记住，要随时给我写信，报告你的新发现！
你永远的、尊敬的、伟大的导师，
瓦洛里安·卡哈耶 敬上”
贝兰斯特看着这封信时，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他拿起一瓶装着翠绿色液体的药剂，瓶身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火蜥龙液精华（稀释版）——友情提示：喝下前请确保身边有足够的水源。”
他又拿起另一瓶，里面是浑浊的黑色液体，标签上写着：“深渊凝视——或许能让你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祝你好运。”
还有什么“雪原巨魔之血”、“崔凯妖精之泪”、“石化蜥蜴的唾液”……
这些听起来威力不凡的药剂，他一个也不敢轻易尝试，鬼知道导师里面加了一些什么狠活猛料，他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但，如果能在战斗前，喝下一瓶能暂时提升力量或速度的药剂，无疑会大大增加胜算。
他需要知道这些药剂对人体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具体效果。
他需要……一个实验品。
一个……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轻易死掉，恢复能力超乎寻常，而且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告状的，完美的实验品。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厚重的暗门。
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
这不正好有一个现成的吗？
「我的小金丝雀，是时候让你为我的研究，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了。」
他从架子上挑出了十几种看起来相对“安全”的药剂，将它们一一放在一个木质的托盘上。然后，他端起托盘，一手拿起笔记本和羽毛笔，走向了那扇门。
吱呀——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推开，贝兰斯特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地下室里，希昂正蜷缩在墙角的干草堆上，听到开门声，她那可怜的身体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一颤。
这几天来，贝兰斯特每天都会准时给她送一次饭——一碗什么都没加的、几乎没有味道的燕麦粥。而每一次，她都必须在那双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将那些混着泥土的食物舔舐干净。
这种周而复始的、程序化的羞辱，比任何毒打都更让她感到煎熬。
“晚上好，我的‘希昂小姐’，”贝兰斯特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响起，“看你的样子，精神还不错嘛。”
“不……不要过来……”她挣扎着向后退缩，试图离这个恶魔远一点，但冰冷的墙壁阻挡了她的去路。
贝兰斯特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径直走了下来。
他将托盘和笔记本放在那张唯一的木椅上，然后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放……放开我！”
“别动。”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希昂的手指上，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那双前几天还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手，此刻竟然已经恢复了大半。
被掀掉的指甲处，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粉红色的新肉，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角质化，形成了指甲的雏形。
“这……”贝兰斯特的眼中露出了浓厚的兴趣，“真是惊人的恢复能力……‘原初之拥’对你的身体改造，比我想象的还要彻底。”
「这简直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活的宝库！」
希昂趁他分神，用力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我说了，别动！”贝兰斯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啊！”新生的嫩肉和骨骼被他毫不留情地挤压，剧烈的疼痛让她惨叫一声，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就对了。”贝兰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她拖到墙边，让她靠墙坐好。
“听话，”他用一种近乎哄骗的语气说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给你喝点好东西。”
好东西？
希昂愣了一下，难道是……干净的水？或者是昨天那种难吃但能填饱肚子的粥？
在生存的本能驱使下，她看着贝兰斯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很好。”
贝兰斯特从托盘上拿起第一瓶药剂，那是一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如同晨露般透明的液体。
他捏开她的嘴，粗暴地将整瓶药剂都灌了进去。
“咳咳！”希昂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那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带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贝兰斯特没有理会她的不适，而是立刻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一号试剂，‘林妖之泉’。服用后……”他紧紧地盯着希昂的反应。
几秒钟后，希昂的皮肤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绿色荧光，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就连之前因为恐惧而急促的心跳，也渐渐舒缓了下来。她感觉身体的疲惫和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心率平稳，情绪镇定，具有安神和轻微的治愈效果。无明显副作用。评级：安全，可用于战斗后恢复。”
他记录完毕，不等希昂喘口气，又拿起了第二瓶。
这一次，瓶子里装的是一种黏稠的、如同血液般的红色液体。
“不要……我不要……”希昂预感到不妙，拼命地摇头。
但她的反抗毫无意义。
第二瓶药剂被灌了下去。
一股灼热的感觉瞬间从她的胃里爆发开来，迅速流遍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燃烧，皮肤变得滚烫，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擂鼓！
“啊——！”她痛苦地叫出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贝兰斯特冷静地记录着：“二号试剂，‘狂暴血心’。服用后，心跳极度加速，体温急剧升高，力量和反应速度应有短暂提升，但对身体负荷极大。情绪呈现极度亢奋和攻击性……哦？你的眼睛变红了。”
希昂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呈现出一种骇人的赤红色，她死死地瞪着贝兰斯特，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沉嘶吼。
“……评级：危险。效果显著，但副作用巨大，可能导致精神错乱或身体崩溃。慎用。”
接着是第三瓶、第四瓶……
有的药剂让她陷入了色彩斑斓的幻觉，她看到无数扭曲的蝴蝶在眼前飞舞；有的药剂让她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清晰地听到墙角蜘蛛结网的声音，那声音在她耳中被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噪音；还有的药剂，则让她浑身发冷，如同坠入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每尝试一种，贝兰斯特都会记录下她的所有生理和心理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求……求你了……”当贝兰斯特拿起第七瓶药剂时，希昂已经彻底崩溃了。她的身体时而滚烫如火，时而冰冷如霜，精神在亢奋和麻木之间反复横跳，整个人如同一个被玩坏的玩偶，“住手……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
“杀了你？”贝常斯特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那怎么行？我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你可是我最宝贵的‘素材’啊。”
他无视了她的哀求，将剩下的药剂一瓶接一瓶地灌了下去。
当第一组，总共十瓶药剂全部测试完毕后，希昂已经虚脱地瘫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眼神涣散，嘴角挂着晶亮的涎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着。她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贝兰斯特则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笔记本，他的脸上露出了收获满满的笑容。
这次的实验，让他对自己的“武器库”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收拾好托盘上的空瓶，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到希昂面前，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她瘫软的身体。
“哦？这就撑不住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我还以为克索伦家的血脉有多高贵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别着急，今天只是开胃菜。你的身体，可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他站起身，大笑着，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留下了希昂一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迎接新一轮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