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兰斯特看着眼前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颜色诡异的糊状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活了二十四年，经历过战争，见识过瘟疫，甚至在最落魄的时候，吃过混杂着沙土的、发了霉的黑面包。
但他发誓，他从未见过比眼前这碗东西更具挑战性的“食物”。
“这……是你做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过的颤抖。
西娅有些不安地攥着衣角，点了点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下厨，虽然过程有些手忙脚乱——比如错把盐当成了糖，又差点把整罐胡椒粉都倒进去——但她觉得，能把东西煮熟，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着贝兰斯特那副震惊的表情，她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难道……我其实很有做饭的天赋？」
贝兰斯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作为一名骑士，不能畏惧任何挑战。哪怕……是面对一碗能杀死巨龙的毒药。」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在西娅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中，送进了嘴里。
下一秒，贝兰斯特的表情凝固了。
他隐约看见，一个穿着白袍、戴着墨镜的模糊男人幻影在云端之上，正一边搓着手，一边愉快地踩着节奏……
「我……我好像看到上帝了……」贝兰斯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然后，他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缓了好一阵子，才终于从那股强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西娅那张写满了困惑和无辜的脸，一股无名之火，“腾”地一下，从心底窜了起来。
“希昂·冯·克索伦！”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走调，“你到底往里面放了什么？！”
“我……我没放什么啊……”西娅被他吓得后退了两步，“就……就是你说的，米、肉、还有……还有一些架子上的调味料……”
贝兰斯特沉默了。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
然后，他缓缓地开口。
“过来，躺到我的腿上来。”
“啊？”
“我说，躺—上—来！”
西娅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但还是不敢违抗，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有些屈辱地，侧身趴在了他的大腿上，将自己的臀部，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贝兰斯特没有再说话。
他抬起了右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贝兰斯特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那浑圆挺翘的臀瓣上。
“呜！”西娅吃痛，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爬起来。
但他另一只手，早已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那力道极富节奏感，左右开弓地，拍打着西娅那不断颤抖的臀瓣。
“让你做饭！不是让你炼金！你往里面放了什么鬼东西！”
“啪！”
“让你浪费粮食！我辛辛苦苦打回来的肉，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啪！”
“我让你加香料！没让你把整瓶都倒进去！”
“啪！”
“让你学不会！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啪！啪！”
“呜……别打了……疼……我错了……”西娅挣扎着，哭喊着求饶，那双白色兽耳也委屈地耷拉了下来。
清脆的拍击声持续了许久，直到贝兰斯特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将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西娅从腿上拎了起来，像丢一件垃圾一样，扔在了旁边的地毯上。
“把这里，”他指了指那碗“黑暗料理”和地上的狼藉，“给我清理干净。如果明天早上我看到这里还有一点污渍，你就不用再吃饭了。”
“还有，”他补充道，脸上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别想着逃跑。”
说着，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守在门外的黑色猎犬斯基尼，立刻跑了进来，它绕着吓得不敢动弹的西娅，低声嘶吼着，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露出了雪白的獠牙。
在犬科动物那充满压迫性的气息面前，西娅身体里那点可怜的猫科本能，让她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身后的尾巴也紧紧地夹在了两腿之间。
“斯基尼会好好‘陪’着你的。”贝兰斯特满意地看着她那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揉了揉斯基尼的头，“我先上楼睡觉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
很快，楼上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客厅里，只剩下西娅、一条虎视眈眈的猎犬，以及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杰作”。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仿佛肿了一圈的屁股，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看着那碗被贝兰斯特嫌弃到极致的“黑暗料理”，一种不服气的情绪涌了上来。
「真有那么难吃吗？」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点那黏糊糊的汤汁，送进了自己嘴里。
下一秒——
“呕——！”
她扶着桌子，吐得昏天黑地。
那味道……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咸、甜、苦、辣、酸、腥……所有味道都以一种最不和谐的方式，粗暴地杂糅在一起，像是有人拉起她的味蕾和神经狠狠地在上面抽了一巴掌。
“咳咳……这……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她扶着墙，感觉自己也出现了幻觉。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贝兰斯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这东西……必须处理掉！」
她端起那碗生化武器，蹑手蹑脚地，想要把它倒进屋外的草丛里。
“汪！汪汪！”
她刚走到门口，斯基尼就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对着她发出一阵凶狠的狂吠，呲着牙，一副她再敢往前一步，就要扑上来咬断她喉咙的架势。
希昂吓得一个激灵，端着碗又退了回来。
倒外面不行，那……倒壁炉里？
她看了看那跳动的火焰，又摇了摇头，这味道要是烧起来，估计能把整栋房子都熏得不能住人。
那怎么办？
一个主意，在她心中萌生。
她端起那碗东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斯基尼的面前。
“那个……狗大哥……看你这么辛苦，这个……就当是你的宵夜了……”
她将碗，递到了它的面前。
斯基尼抬起头，先是用鼻子在那碗东西上闻了闻，然后，它抬起头，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汪！汪汪汪！”
发出了一阵响亮而又充满鄙夷的狂吠。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他妈想毒死老子？！”
西娅被它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碗都扔了。
西娅：“……”
看来，狗都不吃。
最后，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端着碗，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角落里那盆长得郁郁葱葱的观赏蕨类植物前，将那碗东西，小心翼翼地、全部倒进了花盆的土壤里。
「死道友不死贫道，植物老兄，对不住了！」
大功告成！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完成了一项伟大壮举的英雄。
她找了几块搭在沙发上的、还算干净的亚麻布，在离那条狗最远的、壁炉旁的角落里，给自己铺了一个简陋的窝。
躺在温暖的壁炉旁，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希昂蜷缩起身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那个关于复仇的美梦。
她的梦里，只有一条香喷喷的、外酥里嫩的烤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