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最终还是选定了奎爷这伙人，他们有活力到可以挑衅，显然没有被监狱生活磨成傀儡，为人又足够拟人到莱恩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至于实验的方向？莱恩其实也没有太多头绪，但是根据他知道的某个会玩时间的吸血鬼的经验来看，都玩时间了肯定得会时停。在时停里找油罐车玩飞刀更是必玩项目。
时停是目前的研究方向。魔法界里不是没有相关的魔法，冰系封印魔法绝对零度号称能将时间都冻结。学界其他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莱恩觉得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时停是停止，能量降低到绝对无运动也是停止。他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从明天起，你们放风的时间改为八小时。放风的时候配合我的实验，我会保障你们的基本人权。”莱恩是个守法公民，出来混是要讲日内瓦公约的。
奎爷在地上缓了缓，尽力用自己的身躯接住自己吐出来的东西不弄脏地板，许久后才能回话，“实验之后呢？”
“放心吧，我会在论文的致谢里把你们的名字写上的。”莱恩还以为他们担心署名的问题，“我莱恩的学术声誉可是响当当的。”
奎爷一时间没搞懂这位人形拟人生物的路数，总之知道不是马上就死就可以了。奎爷在小布莱克的引导下走出豪华单间，在门外面对忐忑的小弟们期冀的眼神，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一句。
“想好你们近期最擅长的事。”
于是，接下来的面试，HR莱恩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包括但不限于：
“鄙人会百种碎蛋技巧。”
“在下能在洗澡时保持后门紧闭，即使用牙都啃不开。”
“我能把蟑螂分割成绝对等重的五份。”
“我能在被人日的时候同时日人。”
莱恩人都麻了，知道各位都是响当当的人才，但也不至于一点正常人该沾的东西都没有吧？
总之，虽然应聘过程非常曲折，但莱恩还是凑齐了一个团队。
奎爷他们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觉，甚至也不玩美人。在监牢里他们一言不发的等待着明天即将到来的实验，他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即使是要生吞活剥对方他们也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为了活下去他们尊严都舍弃了，更何况情谊？
第二天，在执法者们的监督下，奎爷们被带到一条小河边。
春天的河水舒缓的流淌在圆润的鹅卵石上，两岸的青草刚过脚踝，河边高大的树木并没有将阳光完全遮蔽，些许光斑透过缝隙穿过数层贴在奎爷的身上，空气中飘荡着早已忘却的香甜。
是牛奶的味道。
奎爷的理智告诉他，可他却完全不记得牛奶该是什么味了。
“你们全都去河里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过来吃早餐。”莱恩坐在临时搭建的露营帐篷里，这是昨晚莉亚报告后奥黛丽吩咐搭建的。对于其他人奥黛丽完全不感兴趣，但莱恩少穿一件衣服都是头等大事。
奎爷木楞的带着小弟们走入流水里，多么舒爽的感觉，河水轻柔得像是在抚慰着他的灵魂。他本能的大口喝着几十年未见过的净水，理智告诉他不多喝些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上岸后他们坐在草地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有些坚硬的黑面包，面前还放着一大杯冒着些许热气的牛奶。
这些是什么味道的？奎爷不知道，在反应过来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他甚至都没有咀嚼。
奎爷和小弟们吃完后就呆坐在地等待着遮阳营地里那个俊美少年吃完早餐，他们一言不发，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味道。
至于逃跑？奎爷曾经的经验告诉他附近至少有一个连级的军队，也不知道是来看管他们的还是看着那个叫莱恩的大畜生。
莱恩走出营地，将一捆卷轴分发给他们。
“这些是治疗卷轴，当你们觉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可以使用，或者也可以叫停。”卷轴是昨晚莱恩跟凯瑟琳要来的，都投资实验了再追加点很正常不是？毕竟沉没成本在这呢。
莱恩有些疑惑的挠头，奎爷们只是平静的接过，一言不发。
“实验的过程是我将使用大多数减弱魔法和冰属性法术，尽力降低你们的生命能量和各项数值，过程可能会有不适。”
还是一言不发。
什么叫悍匪？这才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莱恩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好吧，那我们开始吧。”
莱恩将手里各式各样的卷轴撕开，砸向面前安安静静坐着的奎爷们，从减速到能量汲取，各式各样的光芒在这个临时营地里闪烁着，最后则是克莱芒的珍藏，冰属性的封印魔法绝对零度——的折扣版相对零度。
也不知道行不行，克莱芒这老头这辈子也就趁着精灵打折大甩卖的时候掏点能用的。莱恩看着奎爷们逐渐被寒霜覆盖，默默吐槽着某个不救他于水火中的老师。
等到所有魔法都发动完毕，莱恩深吸一口气，发动自己目前唯二掌握的魔法。
时间魔法一阶：加速
淡蓝色的光芒开始在春天的冰雪里环绕，奎爷们如今已经无法行动，一切在笼罩着他们的冰雪里几乎都无法活动，除了光。
莱恩的视角内仍旧是破碎的，但几乎无法分辨四周，所幸他提前留下的魔法路标告诉他奎爷们的位置。莱恩开始尝试接近他们，在迈入冰雪中时他感到自己的速度在下降、几乎要退出时间加速的状态。
莱恩从他们面前走过，经过每个路标的时候莱恩都用力挥手，光芒掠过后地上并没有脚印，走过一圈后莱恩结束了所有的魔法。
非常短暂的实验，短暂到莱恩没喝完的牛奶温度没有丝毫变化。
“感觉如何，刚才能看到什么吗？”莱恩拿起记录，开始书写第一次实验笔记。
“没什么感觉，刚才能看到光芒从眼前闪过。”奎爷打了个头，非常客观的描述，没有主观的参杂。
莱恩点点头，如果双方的时间流速差距大到接近无穷的话，能否达到时停的效果呢？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从实验双方的视角来说并没有发生变化。其他人仍旧能够看到光，自己的视角还是破碎。
不过实验都是如此，之前一次就成功是站在伟人的肩膀和股东的大力投资，现在靠自己遇到挫折在所难免，莱恩并不灰心。
“好吧，你们先用治疗卷轴，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
这次奎爷没有行动，他只是坐在原地。奎爷从在要塞最深处第一次见到莱恩起，头一次正视着莱恩的眼睛。
“你究竟要从我们这拿走什么呢？”
“生命？”
“我每次在折磨那些新来的美人时也先让他产生希望，然后再用最激烈的痛苦折磨他。”
“可你给的希望太美好了，瞧瞧这风，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被自然女神亲吻。”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你所谓实验的痛苦跟我获得的相比不值一提。”奎爷丝毫不在乎身上的冻伤，这甚至不如执法者们单纯的殴打给他造成的痛苦。
莱恩突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了的东西。对于奎爷这样的人来说，生命是他仅有的财产，而他犯下的罪行让他保有这份财产的代价就是失去一切，尊严、快乐甚至作为人的资格。
在他们眼里，莱恩光是把他们当人对待，就是最大的施舍，只是简单的吹吹风、坐在自然里，就需要他们的命去偿还。
莱恩叹了口气，他不是圣母，他无意指责执法者们的做法。
“我是一个人，所以我会用对待人的方式对待你。”莱恩很平静的面对着奎爷的指责，“即使要杀了你，我也会让你以一个人的身份死去。”
“这并非是对于你过错的原谅，这仅仅是因为我是人。”
奎爷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并非是教会式的圣母发言，也不是执法者们那样将他视若猪狗，奎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畜生头子说话做事一套又一套的，搞得自己跟个好人一样。
只是在低下头撕卷轴的瞬间，奎爷想起了人，并不是被他杀害的人，而是杀害别人的自己，各个年龄段、身着不同服饰但都在杀人的自己。莫名的，奎爷有些惶恐，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强迫自己专注当下。
看着他们总算撕开卷轴治疗冻伤，莱恩开始写下第二次实验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