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时快时慢，莱恩无法确定外界是否天明。等到一切都结束，莱恩全身无力的躺在沙发上，而奥黛丽早已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那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政务。
莱恩在休息的同时也在整理着思绪，这一段暂时的宁静是给他做好进攻准备的。奥黛丽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说最蹩脚的谎言。
无数的策略在莱恩脑子里划过，片刻后他发起了进攻，“布莱克是你杀的吗？”
“不是。”奥黛丽头也不抬，帝国北方税率的问题已经吵了很久，宰相和劳伦斯伯爵谁也不让，现在轮到她来头疼了。
莱恩点点头，他能确定奥黛丽说的是实话，在小布莱克的事情上他们利益是一致的。奥黛丽不可能无故的让莱恩坐牢，她是个恨不得莱恩天天拴在身边的、占有欲爆炸的人。
奥黛丽的坦诚让莱恩心底的阴霾少了一些，至少她还愿意跟自己说实话。
“折磨巫妖的是你吗？”莱恩放弃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选择直球出击。
奥黛丽这下有些沉默，莱恩也不催促。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文件翻阅和羽毛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声响，这让莱恩有些打瞌睡，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时刻，跟爱的人静静的待在一起。
“那个巫妖值得你那么上心吗莱恩？”但问题不会因为沉默而消失，许久后奥黛丽反问着莱恩，“它将自己全家上下都献祭给了死亡以换取这百年的苟延残喘，被献祭给死亡的人将会受到无尽的折磨直到死亡抓到那个本就该死的人。”
“它的妹妹那个时候才两岁，被它用刀划开心口的时候还以为哥哥是在跟她玩。”
奥黛丽低头看着手中这份南方的叛乱文件，起因是一个男爵对领地里的新娘要求行使初夜权被愤怒的男方当场格杀，之后混乱逐渐扩大。可帝国不会在乎这样的小事，帝国太大了，帝国只会关注服从与反叛。
就地格杀，尽数歼灭。
写下冰冷的批语，短短几个字将在万里之外血流成河，这就是奥黛丽现在的工作。接着奥黛丽放下手中的文件，她起身走到莱恩身边，“它比你招募的那些助手更加畜生，它是一个该下地狱的杂种。”
难得的，莱恩在奥黛丽嘴里听到了脏话，莱恩相信她说的是实话，那个巫妖绝对是个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偿还罪孽的杂种。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它？你折磨它是为了给无辜的人报仇吗？”莱恩语气里充满着嘲弄，华丽的语言和道德的外衣只是让人看的，内里的目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为了更大的正义。”奥黛丽想都没想，“黑石要塞里的人都是皇帝的祭品，那个巫妖同样也是。”
“为了阻止皇帝我必须知晓他的一切实验，包括巫妖命匣的铸造。”
“你的意思是那些笔记和实验跟你无关？”莱恩在努力构建事情的脉络，奥黛丽的说法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只有会威胁到你的时候我才会作出一些不那么善良的举措。”奥黛丽神色语气都很诚恳，“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事情，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会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去做的。”
莱恩没有说话，只是在回忆着他的所见所闻，“你说的是实话吗？”
“你相信的，就是实话。”奥黛丽选择将问题抛给莱恩，她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莱恩沉默了，这个问题他其实很难回答。奥黛丽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只要莱恩相信，那么这就是实话。
可布莱克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莱恩眼前，莱恩愿意为了布莱克向皇帝挥拳。那如果是奎爷这样的人呢？
“你在骗我。”气氛直转而下，可莱恩并没有退缩，他是个人，他也会把其他人当人，“既然皇帝他们是皇帝的祭品，那么皇帝会允许他们浪费在实验上吗？”
“皇帝已经有了巫妖的帮助，他根本不需要再进行实验。”
“退一万步说，皇帝能接受他们死在实验里，那时间魔法的验证他为什么舍近求远去选择无辜的平民？”
“关押巫妖的实验房间装修风格跟我住的那间一模一样，我去过皇帝的宫殿，他是一个简朴的人，那间实验室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奥黛丽，你为了正义、为了给无辜人复仇折磨他们，杀了他们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可你只是为了实验。”莱恩语气冰冷，他双手将奥黛丽的天鹅颈掐住，莱恩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杀死眼前的爱人，“他们根本不是作为人而死，他们死的时候跟牲畜没有什么不同。”
真是恐怖的场景，刚才还在水**融的两人此刻却想着杀害对方，但即使此刻两人仍旧互相爱着。不过青铜想要掐死黄金，这可能吗？莱恩的力气对于奥黛丽来说跟爱抚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你，他们的死才是最有价值的。”奥黛丽轻轻挣开莱恩的手，她动作虽然轻柔但莱恩却觉得他在跟一头巨龙角力。
“莱恩，皇帝要死了，你那一拳几乎断绝了他的未来，他没有办法等到你完全探明时间魔法了。”面对莱恩的指责奥黛丽没有太多的辩解，“他不会放弃成神的，他也不会放过你。”
“我必须这么做，你可以任性，但我不可以。只有彻底了解他的计划，我才能够保护你。”
一切的根源还是在我？在我那任性的一拳？但莱恩不会因此动摇，就像布莱克他们一样，莱恩会为他们找回公道。
“你说服不了我，你现在要么杀了我，要么等着我以后杀了你。”对心爱的人说出如此残酷的话语让莱恩很不好受，而被心爱的人如此宣告的奥黛丽反而很平静。
“是吗？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离开黑石要塞那么久，里面的囚犯人数刚好最够诞生一名黄金巫妖了。”奥黛丽若有所指。
因为我在黑石要塞，有奥黛丽和凯瑟琳时刻关注着，皇帝无法下手，可我离开了呢？莱恩脸色非常难看，他连忙穿上衣服向外赶去。
奥黛丽注视着莱恩远去，看到莉亚追上去后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她再次回到办公桌前。
“莱恩，世界是肮脏的，我也是。”奥黛丽拿起刚才那份叛乱文件，“但我不会让你也是的。”
男爵家族尽数抄没，叛军领袖尽数格杀。其余无辜者遣返原籍。
新的批语将之前的掩盖，万里之外的故事迎来另一个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