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即使是小布莱克也能轻易看出莱恩的不对劲，莱恩衣衫不整从整个大厅匆匆穿过，大概明天的头条是有了。
莱恩停下准备上马车的动作，黑石要塞现在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都非常危险。可看着小布莱克闪闪发亮的眼睛，莱恩不想打击他的热情。
“皇帝想要变成巫妖，从今天开始你白天就在学院上课，晚上跑去教堂待着。”眼看不能跟莱恩回黑石要塞，小布莱克脸色一垮就要抗议，莱恩补充说，“你也别不开心，这件事你得告诉圣女殿下，另外待在城里，有什么事情就马上告知我。你的任务非常艰巨明白吗？”
小布莱克重重点头，随即直接向着最近的教堂跑去。莱恩瞥了一眼身后微笑看着的莉亚，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莱恩知道莉亚看到的事情奥黛丽一定会知道。
“走，赶紧回去坐牢。”马车在莱恩的催促下再次疾驰，莱恩心头的阴霾没有因为这趟旅程减弱半分。奥黛丽是在故意支开他，莱恩很明确这一点，可她到底想要干嘛莱恩想不通。
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莱恩本身就是依赖奥黛丽和凯瑟琳的庇护才得以周全，可现在扩大到整个要塞的话奥黛丽立场就是反面。而凯瑟琳会不会因为皇帝要当巫妖就插手帝国事务仍未可知。
——
奎爷被巨大的敲门声砸醒，剧烈的吵闹一反常态的充斥着要塞。执法者们愤怒的呐喊着，“起床。”
奎爷看向同伴，同伴嘴唇微动，“才刚刚进入睡眠时间一万次心跳。”
反常，不光是执法者，莱恩也反常。奎爷还记得晚上那个巫妖，一个弱得非常的巫妖。它死后莱恩脸色非常恐怖，急匆匆的离开了要塞。一切都很不对，能让莱恩这种背景的人逃离，这个藏着巫妖的要塞现在似乎终于要露出它的獠牙。
“走吧。”可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奎爷们没得选，他们得以苟延残喘逃避死亡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不是吗？
乌泱泱的囚犯们人挤人似的待在放风场上，四周执法者们手上的武器在火把的照耀下愈发狰狞恐怖。没人知道要发生什么，但不安的情绪在逐渐蔓延。有人想要闹事然后趁乱逃离，被眼疾手快的执法者当场把手脚打断。这还能活着？执法者的仁慈可是稀罕事，要是在外头普通监狱，不亚于死前的饱餐一顿。
“老大呢？”奎爷低声询问小弟，他在人群里看了半天，甚至执法者们也找了找，没有发现畜生头子莱恩。
小弟们都摇摇头，显然莱恩并不在场。奎爷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执法者们都不愿意打死人了，不过横竖就是一死，跟其他恶棍们比起来，奎爷觉得自己已经享受了几天好日子了。虽然肚子里空空的，但牛奶的味道仍旧萦绕在味蕾上，清凉的河水触感还在抚摸着他的身体，他比其他人更有勇气。
执法者们开始赶人，向着漆黑的通道外走去。外头是没有光亮的黑夜，寂静无声令人毛骨悚然。很多人在原地苦恼，就是执法者们用力的殴打也不行动。
“走吧，怂个鬼，面包白吃了？”奎爷带起头，大步向着通道外走去。小弟们面面相觑，随即跟上，反正也逃不掉不是吗？
奎爷勇敢的走入黑暗中，身后零零散散的涌出或自愿或被自愿的囚犯们。大多数人对外界的好奇很快就压过了对黑暗的恐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自由的空气了。
奎爷抬起头，待眼神逐渐适应黑暗后，四周的景象开始进入视野里。执法者们在外面三三两两的沿着地上一条线站立，他们被围在线圈内。囚犯们的不远处放着一大堆东西，有点像是武器，光线过于暗淡奎爷没能认出具体是什么武器。
“嘭——”一堆篝火被点燃，几个执法者们将一口大锅放了上去。锅非常大，大到可以丢几个奎爷进去，在火光的照明下奎爷清楚的看见几个执法者们将一些蔬菜扔进去，还有几个大羊腿。这还没完，随着一堆又一堆篝火点燃，一口大锅一口大锅的架起，囚犯们被围在中间。四溢的香味让所有囚犯们胆寒。
要把他们煮了？奎爷觉得执法者应该不会喜欢他们这腌制几十年的臭味。
“要逃吗？”小弟凑到奎爷耳边，声音微不可闻，“之前出来的时候我把路摸透了，从这边开始逃，两公里外有个入海口。”
奎爷摇头，他们这样熟门熟路的一逃，那么谁会负责呢？答案不言而喻，那个给了他们机会的人。奎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是人，但有人把他当人，那么他也想当个人。
所有人，所有的执法者和囚犯们就这么站在要塞外的这片空地上，看着口大锅被不断熬煮，看着羊肉不断糜烂脱离骨头，直到黑夜逃离。当晨光从天穹的尽头开始向人间投射，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停在所有人面前。
其他人因为这终于到来的审判而紧张，但奎爷和小弟们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他们对这个马车实在是太熟悉了，很多个早晨他们都顶着凉风跟在这马车后，虽然跟着马车最后一定是干苦力，但起码能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黑石要塞最大的畜生头子莱恩从马车中走出。晨光从莱恩身后洒向囚犯们，逆着光他们看不见莱恩的脸。
“早上好恶棍们。”莱恩脸色全无昨晚的沮丧和慌乱，他热情的向着囚犯们挥手，像个打折商品推销员，“还没吃早餐吗？没事，你们一边吃我一边讲。”
随着莱恩一声令下，等待许久的执法者们开始给囚犯们分发熬煮了很久的羊肉汤，每个人甚至还得了一碗牛奶。
“你们可能要死了。”莱恩自己也拿了一碗，他这一晚来来往往的也没吃什么东西，“皇帝想要你们死。”
晴天霹雳。
可囚犯们毫无反应只是吃着手里的东西，但奎爷抬起头看向那个跟他们一样吃相难看的少年。
“其实我也觉得你们该死。”莱恩随手将羊骨头扔到地上，“但我想让你们当个人，死的时候起码也是个人。”
“现在，吃饱了的去拿起那边的工具，开始干活吧。”
奎爷这才发现，那些昨晚他以为是武器的，其实只是工具，只是建造房屋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