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门口刚好是背阴面,比起烫脚的阳面,倒也算不上太热。
林诗琪借此说服自己从风扇下走出,从店里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供销社的台阶上。
跟底下的有福大概两人的距离。
年轻女人将散乱发丝别到耳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另一侧动静。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有福拿筷子姿势与常人无异,和她想象中整个手握住筷子的姿势大不相同。
呆头呆脑的少女,有些笨拙的挑起几根面,小嘴凑上去轻轻吹着。
可实际上她挑起的就没两三根,根本用不着再去费一番功夫给吹凉。
林诗琪猜,可能是有福母亲让她记住后,她遇到冒热气的便都会先吹吹再吃。
至于有福母亲教会她所花费的心血有多少。
她没有往下细想,怕自己再把后面几箱货再给搭进去。
智力残疾被分为四类:轻,中,重,极重。
轻度残疾几乎与常人无异,只是复杂任务需要人指导,并且思维比较抽象。
中度残疾则表现为学习困难,表达沟通有限,部分日常活动需要人辅助。
至于重度和极重,到了这一步病人已经生活不能自理,需要长期有人照料。
有福大概属于轻度,能够一定程度上的自理,但是跟正常人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
林诗琪胡思乱想着,压根没注意到一旁有福已经仰着脸把汤喝完,起身离开了。
等到回过神时,留给她的只剩地上的一个碗,和印在软土的两个屁股蛋子印。
还剩一半没吃完的林诗琪,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和两道留下的印子,莫名觉得被嘲讽了似的。
加速解决完午餐,她没再去张望有福去了哪,拿起碗往屋里走去。
林诗琪本就没指望有福能对她说声谢谢什么的。
倒不如说有福一声不吭走开,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以后能心狠一点。
起码不至于让自己的一时心软,变成日常。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和村里人一样,保持平常心,不动如山了。
拐进供销社的小洗漱间,林诗琪弯腰俯身,拿着大娘送的丝瓜擦拭碗筷。
这是她在的村里发现的好物之一。
晒干经过处理后的丝瓜跟钢丝球差不多,用起来还不伤手。
耐久也不用担心,起码林诗琪还没发现村里有谁家常用的东西是不耐造的。
退一万步哪怕用烂了,她下回提点东西过去问大娘再要两个就是。
和邻里拉了关系,还补充了物资。
心情大好的林诗琪,拿布擦干手上水珠,重新回到自己忠诚的供销社。
吃饱喝足...
去干活!
算计着小金库与目标金额的差距,林诗琪斗志满满。
她关上里间的门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位去而复返的客人。
林诗琪不解,她皱着眉头走到柜台前,打量着低垂着脑袋的少女,不知道她这又是要干什么。
这是从自己这拿了吃的,把她当做粮食刷新点了?
随着两人距离拉进,有福脑袋缩进肩膀里,小心翼翼的将手心攥着的东西放到桌前。
是一张粘着手汗,皱巴巴的五毛钱。
她的整个动作快的吓人,刚放下钱,便跟逃跑似的想要离开这里。
“站住!谁让你走了?”
一道威严满满的呵斥声从身后传出,将少女牢牢定在原地。
林诗琪没去看桌上的五毛,大声叫住开溜的有福。
她快步上前,从冰箱里拿出来根小布丁,塞到愣在原地的少女手里。
“啊...啊...”
手指在五毛和诗琪间来回切换,有福想要说些什么,但硬件却不支持她快速整理好语言。
“行了,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付了钱就要拿东西,下次记住了。”
林诗琪一本正经,打断嘴和手同时运行,试图与她沟通的有福。
又废了不少功夫,她才算是半软半硬的把少女送出供销社。
目送一步一回头的有福离开,林诗琪回屋,把皱巴的五毛展平夹进书里,估算着自己一天的毛利。
少赚点就少赚点吧,反正也不是钱全花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