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蒙蒙的清晨,气温与往常比起来低了许多。
两道身影从大门走出,在结冰路面上小心翼翼的挪动,跟跳低配探戈似的。
“冷不冷?冷的话咱们再拐回去套两件衣服。”
这样对话已经重复了数次,可女人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矮一头的那人摇摇脑袋,嘴巴一张一合,吐出阵阵白气,“我不冷呢诗琪,衣裳可暖和。”
林诗琪又看眼低着头在冰面滑步的有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憋了回去。
自从前几天跟有福亲戚那边打完招呼后,有福就算是正式和她住一起了。
虽然两人不是没住过一间房,但外面和家里终归是不同的。
莫名有种紧张感。
林诗琪捏了捏有福的手,已经能摸出些许肉感,比起原先骨架模样来说,可以说是进步喜人。
每念于此,她都忍不住想,有福当时护住她时会有多疼。
也正因这样,当时那坨人渣跪在地下,哭着,喊着想要她俩手下留情,轻判几年时。
她才强忍着恶心表演一场,冷眼旁观他从狂喜到歇斯底里的落差。
可恨又可笑,丑陋且肮脏。
和这种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只有在快死了才忏悔的人渣不必多说。
先在牢里耗去十数载光阴,然后在刚出门就被创死才是他最合适的结局。
“诗琪真的是,六个边边!”
一道压着声的惊呼打断女人思绪。
还在不满有才只被判了十几年的林诗琪急忙转头,配合看向有福举起的领口。
几片素胚瓷器般的雪花,随风落在大红色的棉袄上,格外显眼。
“我才不会骗你嘞,昨晚说给你听居然还不信!”
她佯装生气,轻敲有福脑袋,拂去刚安好家的碎雪,加速往店里走去。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林诗琪睡前和有福聊天,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她睡醒了还惦记着。
“诗琪说雪花,就是真的花。”
与林诗琪相处多了,有福晓得她生气时是怎般模样。
现在脸上看着吓人,实际上一点也不吓人咧。
“叫雪花是因为长得像,不是我说做雪花,你就把她当做真的花啦,别记错了。”
很自然的把有福省去的几个字脑补上,林诗琪松开手,饶有兴致的盯着在自家门口忙活的扁蛋。
小男孩对于一根笔直的长棍,似乎总有一种执念。
没见到还好,可见到了就必须拿手上挥几下。
她踢一脚熊孩子屁股,站上台,把最粗的那根冰溜子掰下,递给有福。
随后再掰下其余几根的,递给满眼羡慕的扁蛋,当做补偿。
她挥了挥手上的水,看着往手指缝里夹满冰溜子的扁蛋,笑而不语。
扁蛋觉得林诗琪懂他,本就红润的脸蛋又烧红几分,动作也连着快了不少。
林诗琪瞥一眼,乐呵呵的和扁蛋身后女人打声招呼,“那崔姨恁先忙,我跟有福先去店里了,有空过来坐坐啊。”
扁蛋闻言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看向林诗琪,脸上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救俺。
不救。
之前你逗有福玩,现在我逗逗你怎么了。
无视身后冰块和男孩破碎的声音,林诗琪哼着歌重新牵起有福。
可这次却没得到回应。
她疑惑看去,另一个挥舞着宝剑的小屁孩映入眼帘。
啪。
这次碎掉的,是另一个略大几十月的小女孩。
等痴迷于舞剑的有福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是快到店门口了。
她看看手上宝剑,又看看一言不发,脸色臭臭的诗琪。
这次诗琪就,真生气了。
果断丢下冰溜子,她步伐匆匆,换个位置用暖和的那只手牵上去。
“诗琪冷了,暖一暖”
“...把拿冰的手给我,等进店了我再给你烧壶热水。”
沉默半晌,一道饱含无奈的声音幽幽响起。
今天供销社,照常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