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晨钟还在余音里晃荡，林昭跟着内门执事跨进掌门殿时，鼻尖先撞上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
但今天的檀香里裹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像极了昨日深夜祭台边未擦净的血迹。
他垂在袖中的手指轻轻蜷起——系统界面正浮现在视网膜上，影子刺客发来的消息还带着热乎气：【已找到目标，密室暗格里有本黑皮秘籍，夹着封信，落款是青玄掌门。】
殿内跪了七八个外门弟子，为首的是外门大弟子陈岳，眼眶通红地朝着主位上的青玄掌门磕头："掌门师叔，大师兄失踪前夜还与我对练过《青玄剑诀》，定是被妖修劫走了！"
青玄掌门端坐在云纹木椅上，白须垂至胸前，慈和的目光扫过众人："云澜是我青玄门百年不遇的天才，岂会轻易出事？"他抬手指向林昭，"林昭，你昨日替我去后山脚取赤焰心髓，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林昭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赵云澜尸体化作黑灰时，那本《血煞真解》封皮与他掌心断口严丝合缝的触感。
他弯腰行礼，声音发颤："回掌门，弟子只在山脚下见着些野兽爪印，许是...许是大师兄追妖兽去了？"
"退下吧。"掌门挥了挥手，目光掠过林昭腰间的储物袋时顿了顿，又很快移开。
林昭退到殿角，耳中听着陈岳继续哭求，指尖却在袖中快速戳着系统界面。
影子刺客的消息逐条蹦出来：【秘籍封皮烫着《血煞真经》，翻到第三页全是魔功口诀，什么'吸人精血化己用'...】【夹页里的信是宣纸写的，墨迹都渗进纸纹了，开头是'云澜贤侄'，最后一句'赵某之事，不可轻动'，落款'青玄子'。】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昨日杀赵云澜时，那魔修还在冷笑"青玄门容得下我，容不下你个杂役"，他只当是疯话，如今看来——
"林昭！"
掌门的声音突然拔高，林昭猛地抬头，正撞进那双温和却冷冽的眼睛里。
"你昨日取的赤焰心髓，拿来我看看。"
林昭心跳漏了半拍，却还是稳稳从储物袋里摸出半块赤红晶体。
晨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斑落在掌门脸上，照见他眼底极淡的波动——那是看见旧物时才会有的震颤。
"不错。"掌门接过心髓，指尖在断口处轻轻一拂，"你父母当年替我寻这灵物时，也是这般仔细。"
林昭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父母是在寻找赤焰心髓时坠崖的，这是他从小到大听杂役房老仆说的。
可此刻掌门提起这事的语气，像在说一段再寻常不过的往事，甚至带着点...怀念？
"下去吧。"掌门将心髓递回，"明日去藏经阁抄录《炼器要诀》，也算替你父母...承继衣钵。"
林昭攥着心髓退出门时，后背已经浸透冷汗。
他绕过演武场老槐树，树洞里影子刺客正蜷着身子打手势，手指在半空画了个"信"字。
回到杂役房时，林虎正蹲在灶前添柴，见他进来立刻起身："昭哥，我把你昨日的血衣烧了，灰都埋在后院...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林昭没答话，反手锁了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封染着茶渍的信。
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确实是掌门的手书——他曾替掌门抄过三次宗门告示，认得这带点颜体风骨的笔锋。
"云澜贤侄：血煞功虽偏门，却能短时间提升修为。
近日神朝催问灵泉进度，你且隐忍，待事成后，我自会替你寻解法。
赵某之事，不可轻动。
青玄子。"
"赵某..."林昭默念这两个字，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替内门弟子送药，在偏殿外听见的对话。"赵师兄，那对器师夫妇不肯交赤焰心髓..."然后是一声闷响，和母亲的尖叫。
他猛地掀开床板，从最底下的木匣里取出半块碎玉——那是母亲坠崖时他从她手里扯下的，刻着个"赵"字。
"原来...原来我父母姓赵。"林昭的声音发涩，"赵云澜，赵师兄..."
窗外传来暮鼓，林昭突然跳起来，抓起桌上的系统界面。
他的手指在任务栏上快速滑动，最终停在"发布新任务"选项，指尖重重按下："调查青玄掌门与赵云澜关系，奖励开荒点数×100！"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影子刺客的消息秒回：【今晚子时，掌门殿偏殿有客。】
深夜的青玄门像座沉睡的巨兽，林昭裹着杂役的粗布短打，缩在偏殿后的假山石缝里。
影子刺客的气息像团黑雾，贴在他后颈："那老者是子时三刻到的，我搜过他的储物袋，腰牌刻着'神朝内务司'。"
殿内烛火晃动，两个身影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青玄道兄，赵某虽死，但'血灵计划'仍在继续。"老者的声音沙哑，"神朝要的是灵泉，不是几个弟子的命。"
"我明白。"掌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当年赵器师夫妇不肯交出赤焰心髓，我不过派云澜去劝劝...谁成想那女人宁肯坠崖也不交。"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母亲坠崖前的尖叫突然在耳边炸响，他终于听清了那声"昭儿快跑"里，还混着"青玄子你骗我"的哭嚎。
"灵泉封印需要七窍玲珑心，那杂役小子倒是生得好根骨。"老者轻笑，"等他替我们引动灵泉，再取了心...也算物尽其用。"
"不可操之过急。"掌门的影子晃了晃，"那小子最近总往祭台跑，莫不是察觉了什么？"
林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终于明白，父母之死不是意外，赵云澜的魔功不是巧合，连他被派去取赤焰心髓，都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他们要他的命，要他的心，来开启太古灵泉。
"昭哥？"
林虎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林昭猛地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跑回了杂役房，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刻着"赵"字的碎玉。
"我没事。"林昭抹去脸上的湿痕，对着铜镜扯出个笑，"就是...想起我娘了。"
林虎没说话，只是把热好的粥推到他面前。
粥香混着灶火的暖，却暖不化林昭心口的冰。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系统空间里那本《血煞真经》，想起掌门殿里檀香下的血腥气，想起母亲坠崖前最后看他的眼神。
"虎子，"林昭突然开口，"明日你跟我去后山。"
"干啥？"
"挖点东西。"林昭摸了摸怀里的赤焰心髓，它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挖我爹娘的真相。"
深夜的系统界面突然亮起红光，新任务提示跳出：【卧底行动·潜入核心】已解锁。
林昭望着那行字，手指轻轻按在任务栏上。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脸上，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这一次，他要做的不是复仇，是颠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