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遥的名字出现后,林予辰脑子里便时不时地冒出三四次。
在教学楼门口刷脸的时候,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在便利店拿饮料的时候。他没刻意去找她,可总像是在不经意间碰到一点线索。
文学社公众号的匿名专栏更新了一篇新文章,标题是《空楼层与声控灯》,下面署名“暇光”。内容不长,大多是细节描写,没有明确主线,就像日记的片段,但字句极其干净。
其中有一段写到:“走廊灯熄灭得很快,有时候我会站着不动,等它再次亮起来,像等一个人先开口。”
林予辰读完那一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响了一下。
他不确定是不是沈知遥写的,但愿意相信是。
因为那句话像她说的,也像她不会说的。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校选课的课堂上。
那是门冷门选修,名字叫“文字叙述艺术”,主讲老师是文学院一位年轻副教授,讲得很认真,听的人不多。林予辰原本是被朋友推荐去“水课”打卡的,结果坐下不到十分钟就发现沈知遥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她坐得很直,书包扣得很紧,桌面上没摆手机,只有笔和A5本子。教授讲到摄影与文学之间的连接时,她抬了一下头,像是微微在听。
那一节课,林予辰几乎没有听进去。他坐在后排偏侧的位置,一直在观察她有没有动笔,有没有低头,有没有看窗外。
结果是,几乎没动。
下课铃响时,他犹豫了一下,提前站起来走到教室门口。
沈知遥是最后几个出教室的人之一。步子不快,像总有点落在时间外面。林予辰鼓了口气,在她快经过的时候试图搭话。
“……你的本子,写得挺整齐的。”
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一眼不算冷淡,更像是礼貌地确认了一下你是谁。然后说了两个字:“谢谢。”
没等他补充别的,她就转头走了出去。
林予辰站在原地,像是在课堂外被打了个不响的钝拳。
那之后,他又遇到过她几次。
一次是在图书馆三楼阅览区,她坐在窗边,戴着耳机看一本装帧很旧的随笔集。林予辰借了本《村上春树访谈录》,装作不经意地坐到她隔一排的位置。
一小时过去,沈知遥中途只站起来去接过一次水,没看四周一眼。
第二次是文学社和摄影社联合办展前的筹备会上,林予辰被叫去帮忙拍一组场地布光图。沈知遥负责校对海报文案,两人站在同一个展板前不到两米。
林予辰拿着相机,转了个角度想侧拍她校对时的背影,刚按下快门,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不要拍我。”
语气不重,也没有责怪,只是陈述。
他收起相机,“……好。”
她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谢合作。”语气像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不是冷,只是生疏而分明。就像她站在风里那天一样,转身、跳舞、抬头,动作都漂亮,却始终有一段安全距离。
后来陈意打趣他说:“你是真的喜欢她?”
林予辰没回。
喜欢这个词太重,他也不确定。只是想再多看几眼她。想再靠近一点,看看她是不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不同的样子。
但靠近不代表接近。
有时候你可以走进一个人的视线,却进不了她心里的安全范围。
这点林予辰慢慢明白了,但还没学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