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雷雨来得很随意。
课表上的周三下午没什么内容，大部分人都选择窝在寝室补觉。林予辰带着相机，原本想去扫街找找灵感和丰富一下自己的图库，但刚出门，天就暗了下来。
风先起来，拽着树叶在空中翻。半分钟后，第一滴雨落下来，砸在他相机镜头上，像是不小心点开的快门。
林予辰不得已赶紧收好设备，往最近的教学楼小跑。等跑进门廊的时候，雨已经落得像窗帘一样密。
门廊不大，正对着楼梯间，有几个散着水渍的塑料凳子。他站了一会儿，擦着镜头盖上的水珠，耳边隐约听见音乐声。
是那种清清淡淡的钢琴曲，不热门，也不古典，像是在雨声中穿过水泥墙角留下来的旋律。
准确来说更像是是某个动漫或者游戏的插曲
转头一看，沈知遥靠在最里侧的墙边，背包搁在脚边，耳机线从兜里绕出，一只耳朵塞着，另一只垂着。她穿着宽松的风衣，袖口有点湿，发尾粘着几滴雨水。
林予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你也躲雨？”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点了点头，说了句：“没伞。”
声音跟平时一样，不算冷淡，但不主动。
他站在她旁边一步远的地方，靠着墙坐下。雨打在楼外的台阶上，声音很实。两人之间没再多说什么，空气像被水汽泡软了。
钢琴声还在继续，她没有调小音量。
林予辰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什么歌？”
“Einaudi的。”她答得很快，然后取下一只耳机，递了过来。
“你想听的话。”
“可以吗”
她没有再回应，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他接过耳机，插在右耳。音乐像从别人的耳朵绕过来，音色略有点轻，刚好可以听清每一个音符。
他们并排坐着，没人说话。风从教学楼外灌进来，带着泥土的气味和一点湿树皮的味道。耳机线轻轻晃着，中间绕了个弯，在林予辰膝盖上摆成一个不规则的圈。
这一曲不长，结束时她没有抽回耳机。他也没有摘掉。只是继续听着下一首，不知道是谁设置的播放列表，曲风几乎没变。
林予辰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口。身边的人似乎也没打算开口。
就像那个天桥上的午后一样，有时候不说话，比说得太多还要更近一点。
等雨停的时候，地面已经积了点水。天边泛起一点点亮光，从灰白的云层背后透下来。
她站起来，收好耳机，把背包拉链拉紧，然后朝他点点头。
“我先走了。”
“嗯。”
她走出门廊，鞋底在水洼里踩出一小圈波纹。风衣的下摆被风吹起，像她走得比实际更快一些。
林予辰坐着没动，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外的天空。
原本只是想避场雨，没想到听完了一整张专辑。
他把耳机线的形状记在脑子里，然后慢慢起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