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后，雨下得更频繁。
图书馆的窗户常年半开着，风夹着潮气灌进来，把窗帘吹得老是在抖。林予辰换了几次位置，最终还是习惯坐回了三楼西角那张桌子。
那里没什么人来，靠近墙角，光线偏暗。
他把相机摆在桌上，没有开机。
最近拍出来的照片都很普通。角度拘谨，构图乏力，甚至连对焦都偶尔出现偏差。陈意看完后一脸严肃地问他是不是在失恋。
“最近状态不太好。”
随后便不在接话。
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自从那天傍晚后，沈知遥没有删他，但也没再主动发过一条消息。他也没有再尝试找她。
像是无声达成的共识——既然说开了，那就暂时不需要更多动作。
他偶尔会在校内看到她。
比如教学楼门口，她抱着一沓打印材料走进文学社办公室。比如图书馆借书区，她站在编号区前抬头看书架标签。比如篮球场外的走廊，她靠在栏杆边和同班女生说笑。
每一次相遇都不长，她也没再看他一眼。
那种回到“熟悉的陌生人”的状态，让林予辰觉得有点陌生。
有天傍晚，陈意跟他说：“听说沈知遥在准备留学申请，好像是他们文学社的老师推荐的。”
“去哪？”
“没听清楚，好像是意大利。交流半年，不久后就走。”
那天回寝室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得很慢。操场的灯光比平时亮，广播站放着一首不太熟的民谣，歌词大概是在唱“雨季和再见之间的选择”。
他想了很多，却没做什么。
有些事，好像知道太早或太晚都没意义。
周末的时候，摄影社接了一个小型展览布场任务，需要拍一组校内建筑系列的预热图。他接下这个任务，不是因为想拍，而是想逼自己动起来。
拍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下雨了。
他躲进教学楼后门，抬头擦镜头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沈知遥正靠在走廊栏杆边，看着操场。
她没撑伞，肩膀有点湿，头发贴着脖子，看起来像是刚刚也在外面被淋了一会儿。
林予辰没有立刻走过去。他站在柱子后，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你好像不太喜欢带伞。”
她侧过头，看见是他，没说话。
“我听说你要去交换？”他问。
“嗯。”
“什么时候？”
“申请还在批，六月底前走。”
她语气不快不慢，就像在汇报一场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
“你……真的想去吗？”
这句话问出口后，林予辰才意识到语气里带了情绪。他怕她听出来，却又不想收回。
“不是特别想，”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水迹，“但不去的话，好像也没有更好理由留在这儿。”
风吹过来，她拢了拢头发。没说再见，也没多停留，转身朝楼梯走了。
林予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那一瞬间他感觉好像又站回了最初——那个在天桥下，举着相机看见她跳舞的午后。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拍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