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最后一周,风一吹,带着夏天的味道,从教学楼边一直带到操场的看台上。
沈知遥没有去留学。
她把申请邮件存在了草稿箱,没有点发送,也没和谁解释原因。只有文学社的老师私下找她谈了一次,她只是说:“暂时不想走。”
“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留在这里完成。”
老师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那也挺好。”
林予辰是在展览结束第三天收到她的消息的。
那天他刚拍完最后一组毕业照,走在返回寝室的路上,太阳很大,手里的水都发热了。手机震了一下,沈知遥发来一张照片,是展板上那张他展出的作品,下面贴着一张便签纸,字迹很熟悉。
上面写着:“下次你拍我之前,提前告诉我一下。”
他看着那句话笑了一下,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
后来他们没有正式约会,也没有什么确定的告白。
只是习惯一起走回寝室楼下,会互相带饮料和纸巾,会在放学后等对方出图书馆。
有时她写完一篇稿子,会发给他先看一眼。他拍完照片,也会拿给她选取名字。
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仪式感。
但风吹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那不是巧合。
毕业季的那天,摄影社照例在校园各处给成员拍散场照。沈知遥不属于这个社团,却还是来到了林予辰布景的那个角落。
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站在镜头前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朝他眨了一下眼。
林予辰举起相机。
咔。
快门按下那刻,风正好吹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
天桥、耳机、展览、那封信、她的那一眼。
也想起了自己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
等照片洗出来后,他才在底片编号那栏写了一排字:
《你看我的时候,风也刚好吹了过来》
他们在告别晚会那晚,坐在南门的小广场边。
人群吵闹,校歌在最后一遍副歌时走调了,灯光比谁都先哭出来。沈知遥靠在长椅上,没有像别人一样拍照打卡,只是看着天上挂着的几颗不太亮的星星。
“其实”她忽然开口,“你是我整个大学里,最意外的事。”
“是好事吗?”
“你现在问,也太晚了。”
林予辰没说话,只伸出手,轻轻牵住了她。
她也没躲。
远处广播站又开始放一首听不清歌词的老歌,阳光从树梢穿下来,拂过他们身后的旗杆、操场、长椅——还有那年夏天他们彼此靠近的心。
这一切没有太多声音。
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样。
只是一眼。
风正好吹来,而我也刚好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