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铸刃者挑战赛”初赛区，龙京都工程师协会制造部工坊。
江临夏看着赛场的构造，觉得装潢得还算不错。
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预热的臭氧味。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数十个标准化的工作台。
江临夏和塞西莉站在分配给他们的工作台前，周围还有其他几队选手，气氛稍微有点紧张。前方全息投影刚结束规则重申：“……材料盲选完毕，限时6小时，锻造‘单手直刃剑’。性能测试达标者晋级。”
选手们立刻行动。场地机器人将盲选到的材料送到各自工作台。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看着机器人放下的一块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金属板，上门标注着“A型建筑支撑梁角料”，咧嘴一笑。
A型的材料是这次初赛三种里面最硬的，对冲击测试的优势很大。
江临夏在工作台前等待着，注意到不远处，一位戴着装饰性眼镜、气质文弱的女生，看着自己分到的几块扭曲变形但表面光滑的“C型废弃机械臂关节部件”后，仿佛有点高兴。
看来大家运气都还不错，他这么想着。
轮到江临夏。场地机器人放下他的材料，不过江临夏一看就眉头一皱，因为这是一堆锈迹斑斑，甚至带着断裂痕迹的暗红色金属碎片，旁边信息屏清晰地标注着：B型报废清道夫机器人外壳。
“嘶……”那壮硕选手瞥见，忍不住摇头，带着点同情，“兄弟，你这手气背到家了！B型本来就脆，还是报废机器人外壳，杂质多，结构都破坏了。冲击测试绝对过不了！除非你能像第40届那个怪物冠军一样，靠后续的电子回路设计硬生生把分拉回来。”
这位选手的言下之意，就是江临夏初赛这关就够呛。
江临夏只是扫了一眼那堆“废铁”，脸上没什么波澜，无所谓地耸耸肩：“谢了，我试试。”他示意机器人将材料堆到工作台角落。
塞西莉沉思着看向那堆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江临夏却已经调出个人终端，将昨晚选定的那张名为“星流”的魔法直刃剑设计图投影在工作台上方。图纸上的剑身纹路非常繁复，整把剑身造型如同星辰一般。
“开工。”江临夏挽起袖子，准备启动电子熔炉。
“江哥哥，”塞西莉却看着那台密封着，只有指示灯闪烁的金属箱子，一脸困惑，“这个熔炉，没有火，也感觉不到热量波动，那我有些辅助锻造的火焰魔法可能起不到效果了。”
江临夏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茬，昨天讨论的时候，塞西莉说过的一些锻造魔法需要直观的火焰和热力场作为引导媒介。
于是他立刻举手示意裁判。
一名穿着协会制服的裁判机器人滑行过来：“07号单元，什么问题？”
“请问，”江临夏指着电子熔炉，“有没有老式的能看到明火和热辐射的熔炉？我们习惯用那个。”
裁判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检索数据库：“老式燃气电弧混合熔炉？有库存。但那是技术革新前的设备，效率、温控精度远低于标准配置，确定使用？”
“确定。”江临夏点头。
“申请记录：07号单元，主动降级使用非标准设备。”裁判记录完毕，通过内部通讯下达指令。
不一会儿，一台沾满陈年油污和灰尘、造型粗犷笨重的熔炉被场地机器人从库房深处拖了出来。机器人的清洁臂高速运转，除尘、除锈、预热，动作麻利，几分钟后，这台老古董就发出低沉的轰鸣，炉口开始透出暗红的光，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塞西莉眼睛一亮：“这下就可以啦！”她立刻上前，指挥机器人助手将几块切割好的B型废料放入炉膛。暗红的炉火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
之前都是江临夏在解决或者帮助自己，她觉得总算这次能靠自己做到些事了，毕竟锻刀这科目在她以前考试可是满分的。
与此同时，糯糯正无聊地飘着。 仗着没人看得见它，它抱着一包用魔法隐藏的薯片，咔嚓咔嚓吃得欢，小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用老古董熔炉？连锈都不除直接扔进去，我感觉这俩是来体验生活的吧！”旁边那个操作精密激光除锈仪，处理A型材料的选手，瞥见江临夏的情况，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开。
咔嚓！ 糯糯嚼薯片的声音一顿，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它气呼呼地飘到这个选手身后，看了看那台嗡嗡作响，正对着一块材料进行除锈的激光仪。
“让你嘴碎！”糯糯的小爪子对着激光仪的控制面板虚空一点。
只见那台原本稳定运行的激光除锈仪，突然像抽风一样，激光束不再稳定聚焦，而是开始毫无规律地乱扫乱晃，在空气中划出杂乱的亮线，同时，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尖锐错误警报。
“卧槽，什么鬼？！”那选手吓得猛地跳开，手忙脚乱地去按紧急停止按钮，脸上又是惊骇又是懵逼，“活见鬼了！刚才还好好的，这系统真无敌了。”
糯糯得意地哼了一声，抱着薯片飘走了，深藏功与名。
“塞西莉，”江临夏没理会旁边的小骚动，看着蹲在炉前全神贯注的少女，压低声音问，“在这里进行魔法咏唱，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塞西莉微微侧头，眼眸映着炉火：“不会啦。魔法其实有几种释放方式，咏唱就像照着菜谱做饭，比较省心。”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咏唱，需要集中精神，在脑袋里先想好魔力的‘路线图’和魔法的构造，然后直接引导魔力释放出来。就是比较费神，效果可能没那么稳定，但足够安静。”她解释着，目光始终没离开炉膛内锈迹斑斑的金属材料。
江临夏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那正好，开工！”
“嗯！”塞西莉眼神一凝，对着熔炉深处那堆锈迹斑斑的B型废料，缓缓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但她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场在凝聚。
呼——！
熔炉内的火焰骤然猛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不再是散漫的燃烧，而是化作数道炽白凝练如实质的“火钻”，精准无比地冲击在每一块废料的锈蚀处。那些顽固的锈斑在超高浓度的火焰作用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飞速剥落。而金属基材本身，则开始软化，显露出暗红的本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