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咏祭”的选美大赛,最终在一片混乱中不了了之。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音响设备故障引发的集体性轻微恐慌”,这个拙劣的借口,竟然被惊魂未定的学生们轻易接受了。毕竟,比起追究真相,大家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意外。
而我,这场骚乱名义上的“中心”,则在第一时间被凛和诗织一左一右地“保护”着,通过雪莉规划出的、避开所有摄像头的绝密路线,火速撤离了现场,被塞进了后台一间闲置的临时休息室里。
“砰。”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外界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的擂鼓声。
我还活着。
我没有在全校师生面前暴露男性的身份。
我……成功地……存活下来了。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我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优子!你没事吧!?”凛焦急地蹲下身,想要扶我。
“别碰她,”诗织冰冷的声音制止了凛,“让她自己静一静。”
我没有理会她们。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颤抖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到墙边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苍白、凌乱、写满了惊恐的少女面容。
而在那头柔顺的银色长发之上,一对毛茸茸的、纯白色的、三角形的耳朵,正随着我急促的呼吸,敏锐地、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着。
猫耳朵……
它们没有消失。
在战斗结束,情绪平复之后,它们依然顽固地、清晰地,存在于我的头顶。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对陌生的器官。那毛茸茸的触感,温热的体温,以及能清晰感知到指尖温度的、敏感的神经……一切都在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这不是什么临时的能量显现。
它,已经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砰——!”
休息室的门,在此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了。
凰莲华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杀气,闯了进来。她的视线,像两道精准的激光,瞬间锁定了镜子前的我,以及……我头顶上那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用头发掩盖的、显眼无比的猫耳朵。
完了。
我的世界,第二次,彻底崩塌。
莲华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她那双总是燃烧着秩序之火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困惑、动摇,以及一种看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生物时的不可思议。
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制裁”并没有降临。
她在我面前站定,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然后,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杂着极度戒备与强烈探究欲的复杂语气,低声开口: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完,她没有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此刻的形态,永远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接着,她猛地转身,用一句低不可闻的“……我会查清楚的”,快步离开了休息室,仿佛是在逃离这个颠覆了她常识的现场。
我愣在原地,大脑宕机。
「……刚才的能量反应,记录下来了。」雪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她兴奋地看着自己的仪器,「样本的能量场,与这个新生成的、被命名为‘猫耳’的实体化器官,形成了稳定的共鸣结构。太有趣了!我的研究课题,需要更新了!」
“优子……”凛看着我头顶的耳朵,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不知所措的担忧,“你的头……疼不疼?”
诗织则抱起了双臂,眉头紧锁。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莲华离去的方向,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你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第二天。
我头戴一顶深色的贝雷帽,将那对该死的、时不时会自己动一下的耳朵死死压在帽子里,提心吊胆地回到了教室。
选美大赛的风波,似乎已经过去。同学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祭典的趣事。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喧闹的舞台上,有一个少年的人生,已经跨过了无法回头的界线。
我的伪装生活,已经从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言行举止的“软件层面”,升级到了必须想办法隐藏身体异变的“硬件层面”。
难度,直接从Normal跳到了Lunatic。
我身心俱疲地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准备拿出课本。
然而,一封纯白色的信封,却静静地躺在我的鞋子上面。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
我的心脏猛地一紧。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精良的信纸。
信纸上,是用一种娟秀而又带着一丝神经质力道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
【天宫优子前辈,我知道你和我们是‘同类’。】
【放学后,天台见。】
“同类”……?
这两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最深的恐惧。
是她们?是“夜之执行部”?她们终于要和我正式接触了吗?
还是说……是某个潜藏在更深阴影里的、我完全不知道的存在?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信纸,却感觉它重如千钧。
窗外,阳光明媚,校园里一片和平。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选美大赛的灾难,或许已经结束。
但一封来自未知“同类”的挑战书,已经递到了我的面前。
属于我,天宫悠的、真正的地狱。
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