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把那些人当人还是玩具。”
穹顶的太阳愈发耀眼,若见非抬手遮蔽灼人眼珠的强烈光线,望向天空。她竟从手掌和手臂下的阴影中瞥见二日当空。
“这是……?”
她灵魂深处泛起一丝涟漪,恶寒由脊背爬上头顶,激得她头皮发麻。
有生命的太阳就算放光放热,也改变不了它邪恶而扭曲的本质。浑浊的光沾染整片天空,污秽的热侵炙整片大地。
杀死它,杀死它,这是若见非脑海唯一的想法,就算是顶着厌恶到呕吐的生理不适,自己也要……
杀死太阳。
杀死太阳。
杀死太阳。
“怎么了?”芮文纪见她脸色略微泛白、嘴唇也失去血色,赶忙搀扶她到一旁的公共座椅处坐下。
“这世界一直是双日吗?”若见非只觉得记忆错乱。自己刚醒来的几天是连绵阴雨,到老板娘家寄宿时也没注意到门外是两个太阳。而昨天,昨天和芮文纪出门时,天空到底是几个太阳?
“应该是新研区的人造太阳终于成功升空了吧。”芮文纪拿手心贴了贴若见非额头,冰冰凉的,她关心道:“我家就在附近,非小姐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会?”
“不用……”
若见非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里的负面感受,起身继续赶路,并提到关于案子的事:“我无法保证贵族们会怎么找出凶手,会不会伤害无辜。但是以我目前的身份而言,得不到赞倾引荐,几乎就没有任何势力会帮助我破案。
我还记得,我出案发现场时看见的、老板娘眼里的疲惫。一开始,我也许只是打着破案的名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有能力报答她、帮她做事。但是后来凶手在摘星塔作案时,我真的好想好想,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
勾起左手小拇指刮了刮掌心边缘,虚弱的若见非如同梦呓一般说出了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话。
有些时候,她真的很委屈,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就算被老板娘捡回家,也不过虚无度日罢了。
一个身上只有两百、都愿意花两百给别人买花的人,在接受偿还不了的恩情后,是有多么绝望啊……
两人走在树荫下。
芮文纪担忧若见非的精神状况,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见她没有回避,便抬起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树荫中有着些许因为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而形成的小光斑,若见非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一下下踩过光斑,自责道:
“芮文纪……我只想案子破了。我不在乎是谁破的案,赞倾也好天朱也罢,就算没人知道是我提供的凶手信息我也无所谓。但是……如果有无辜的人因此死去,我也算杀人凶手。”
她想攥紧拳头,小拇指却被芮文纪勾着。
“我想去近卫局,提前告知他们贵族游戏圈可能会滥杀无辜。”昂首,若见非做出了个明知会得罪贵族游戏圈内的决定。
一轮太阳落下,树荫原本浓密的阴影淡了不少,光斑也隐约起来。
许久未开口的芮文纪独自摇了摇头,白色的身形在此刻的光影中朦胧,她不知是第几次宽慰若见非道:“你别担心。我会通过我的办法告知近卫局情况的。”
路过一长段玫瑰花丛时,若见非在一朵她认为最鲜红的玫瑰前止步。轻捏玫瑰枝干,摘下,荆棘刺破血肉,她为芮文纪献上了那朵欠她的玫瑰。
“唉……”芮文纪叹息一般地笑了,接过玫瑰,她再次邀请道:“要不要去我家看看白雏菊?”
白雏菊吗……若见非点点头。
停下脚步。
芮文纪拽了拽她的小拇指,指着玫瑰花丛环绕的庞大建筑道:
“到了。”
原来,走的一直是去她家的路吗,若见非不知道说什么好。机缘巧合之中,甚至那朵玫瑰本来就是属于芮文纪的。
不同于其他住所的铁栅栏,拉斯特家族的府邸外花团锦簇,不见任何防护。只是偶尔会有打理草木的园林人员路过。
经过玫瑰花丛留出的小径,芮文纪带若见非来到了府邸后院的一处纯白石料堆砌的凉亭。石料表面洁净如洗,浮雕出蛛网与花草。粉淡的轻纱与布幔悬挂凉亭四周,随风飘动,时不时露出空荡荡花架上的一盆小白花……花盆还是花店送的。
“那个……你最好别直接碰花。”刚到凉亭,芮文纪便刻意提醒下若见非,甚至还多补充了句:“最好也别贴得太近。”
不明所以。
“你把花养死了?”若见非乍一看,觉得花比以前大朵不少,没什么要死的迹象。缩回准备捧起花盆的手,她又俯身瞅了瞅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没养死……”芮文纪摆了摆手,“不过非小姐还是不要贴得太近为好。”
再次提醒。
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见非愈发好奇,内心的侦探之魂熊熊燃烧。不顾警告,她端起花盆,上上下下仔细瞅了个遍。外表没问题,难道是别的方面?
芮文纪欲言又止,直到若见非凑上去嗅了嗅花香。“算了,你随便碰吧。”她放弃挣扎,默默拿起凉亭角落木柜里的水盆去草坪边接了些许清水。
“感觉没什么问题,为什么刚才不让碰啊?”
待若见非鼓捣完白雏菊回头,芮文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自木柜里取出毛巾打湿,她举着毛巾糊到若见非脸上。
“别用手碰我。”在若见非抬手准备接过毛巾自己洗脸时,芮文纪吓得退了几步。
“什么情况?”
毛巾从脸上挪开,若见非刚一睁眼,她已经把一盆水端来了。拿肥皂搓了搓泡泡,她又命令道:“洗手。”
这花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吗?不至于吧。洗着手,若见非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芮文纪这样。
养花,洗手……
这俩元素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不对!若见非娇躯一震!我说这花怎么养这么好!没几天大了这么多!
“你……”
若见非试图对上芮文纪的目光,后者眼神闪躲,但终究还是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非常无语,为了缓解气氛,她触发了胡言乱语被动:“是你的吗?”
闻言,芮文纪羞涩褪去,露出了和老板娘那天傍晚看自己时的同款眼神——毫无感情,全是面对变态时的麻木。
“咳……我开个玩笑。”
若见非知道虽然在地球某些人会称此物为圣水,但她不怎么好这口。就算是芮文纪的也不行,即使她的味道可能是花茶味……
人在思考什么食物时舌头的味蕾会自行“脑补”出那种味道,而她此时切实的体验了把幻想花茶,不由得咽了咽唾液,试图压下思绪。
盯着若见非轻微蠕动的喉间,芮文纪脸上的神情竟由麻木转为嫌弃。
坏了。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想喝你圣水!”越抹越黑,若见非这下知道跳进黄河洗不清是什么感觉了。
“你看吧,我就说她俩肯定在这”
齐忒指着凉亭话还没说完,一道充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声音就钻进她和叶鳞娜耳中,肘击二人的耳膜。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齐忒杀上前去,将女儿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