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一名施法者想要进到贯穹白塔这座奥法道途的最高殿堂之中，是个相当有门槛的行为。
因为哪怕暂且抛开“获得塔内某一法术学派大导师认可”这一最离谱的条件，纵是单论其所在的地理方位，也会难倒无数心怀成为大法师梦想的少年少女。
金都，圣阳区。
短短五个字加两标点，足以让任何知晓其代表什么的个体望而却步——奎尔玛尔王国的“统御四海之冕”，奥瑞利乌斯王室所在的风云交汇之地，王国的核心权力中枢。
虽然在上任国王，也就是奥瑞利乌斯三世陛下的一系列德政下，这里已然向王国内任何自由民开放，但能进不一定代表着要进，碍于强大的历史惯性，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对这片寸土寸金的圣阳眷顾之方敬而远之。
由此连其所在的区域不敢踏入其中半步者，自然也就更不能抵达他们梦想中的智慧殿堂了。
不过，这以上种种坎坷，对于魏斯师徒二人而言，却完全不是个事。
少年看了眼不时从他们身边绕过，普遍一袭洁白长袍的其余入塔法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老家伙身上这天蓝色为底璨金纹路点缀的长袍，不禁提出了个问题。
“导师，您不是说我们要尽量避免引人瞩目吗？那为什么我们不穿白色法袍。”
克莱门斯冷眼注视着那些有意绕开他们的那些其他法师，冷哼一声后方才作答。
“我说的避免引人瞩目用的是咱们造艺协会的方式，至于这群理论派的传统规矩？我才不惯着他们呢！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协会的制服穿起来比这种老式法袍舒服多了吗?”
难说。
魏斯暗自嘀咕，老头子这有色眼镜未免也太厚了吧，虽然贯穹白塔相比起协会的实用主义的确更偏向理论那边，但又不是纯靠知识专利吃干饭的纯学者组织，民用符文市场他们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份额呢，咋可能连件只是几个恒定了几个奥法效应的袍子都造不出来。
‘温斯顿先生说得对，就老头子这死心眼的性格，现在能有这么多非议......的确不让人意外。’
疑似有点太恨了。
就在少年不敢迎合自家导师言语，尬在原地时。
一道颇为清冷的声音顺着空气这一介质，传入耳畔之中。
“克莱门斯先生，你与所携学徒的申请已得到八色议会批准，现在可以进塔了，而如果有需要，我亦可同你们伴行，提供具体的路线指引。”
魏斯循声侧目，只见一名身材高挑、模样秀丽的女性施法者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由于昨日的遭遇，他的目光并在那张已经足够艳丽的面庞上停留分毫，而是直接看向这位法师前辈的衣着。
只见她身上除去一袭贯穹白塔标志性的白色袍装，大致位于其右胸骨位置的衣物布料上，一枚赤红色的火焰状徽印熠熠生辉。
见识不凡的少年知道这幅装扮所代表的寓意，这说明眼前这名女法师，隶属于八色议会中代表“火焰之赤”议席的“塑能学派”，如何研究出更多王国大众最喜闻乐见的“扔火球”“射冰箭”等等涉及能量运用、转换的奥法效应和法术模型，便是属于他们的课题。
“愿奥法的光辉永远照耀您通向真理的征途，可敬的前辈。”
出于自身没有老头子那般足以“不拘小节”之实力的原因，魏斯右手抬举至于胸前，五指并拢放于左肩之上，礼貌地向那名女法师作个标准的法师礼。
或许是过于出乎意料，女法师那原本没有一丝波澜的神情，都随着他这句出于示弱和礼貌双重意味的问候说出口，而流露出了些许诧异。
她先是看向少年右侧的导师，在发现这位大法师依旧是用满是郁闷的目光注视着壮美白塔的主体，似乎并没有打算将注意力投到这里的桀骜样子后，她才重新将目光投于魏斯身上，敞开话匣。
“愿智慧的明光助你斩破真理棘路上的坎坷，前途无量的后辈。”
不知是否是错觉，魏斯隐约感觉到这位法师前辈似乎做了个松了口气的动作，似乎在庆幸他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难对付。
不是，老头子在贯穹白塔内这么“威名赫赫”吗？我跟着进去不会被连带着给一起收拾了吧？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废话说完了？那就进去吧。”
就在少年心里冒出些许打退堂鼓意味的退缩之意时，克莱门斯突然将目光收回，左手弹出铅住他的右手腕，几乎是拎着将他带离了原地。
自知反抗没有意义的魏斯，任由着自家导师用字面意思的方式把自己“提”走，不自觉将脑袋转向身后，同那位距离越来越远的施法者前辈对视在了一起。
看着彼此眼中的无奈，颇有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
这老家伙...真的好难应付啊。
......
当两个单从外表上看与其说是师生，更像是师兄弟的少年青年踏入塔内，一股独属于学术讨论环境的喧嚣便扑面而来。
不同于塔外看到的那种肃穆、庄严的学术方尖碑模样，一进入到塔中，魏斯便被那种比商业闹市区还要激烈的争辩声给震撼到了。
“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处‘奇境’真正存在成规模的‘星泪金’矿藏？你知道要探索一处‘奇境’要消耗多少设备，投入多少资源和人员，才能确保勘探行动得到统御议会授权吗？学派当前的资金流这么紧张，经不起你这样的无智挥霍！”
“械神修会这帮癫子真恶心啊，圣约教廷的枢机厅咋还没宣判他们非法，成天上门问啥时候重启‘强化植入体’计划，我重启个der！我疯了才会冒着进‘黑狱’的风险同意这种离谱要求，你们这帮小家伙也给我记住了，以后若是见到那帮铁皮人，都通通给我赶走。”
“半位面储物器件又针对我们白塔独家涨价了，唉，老一辈的争端为何要牵扯到我们年轻人呢，你们说，咱们明年毕业后要不要一起跳槽到奥法造艺协会那算了，反正也进不了八色议会......”
听着这些个七嘴八舌的议论之音，少年眨了眨眼。
这所谓最高、最权威的奥法研究机构，好像和他想象中的——
有亿点不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