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齐齐抬头看着那颗越过贯天高塔的大日,半晌才有讨论声传出。
“感觉怎么样?”
听着自家导师的询问,少年微笑着说道:“好到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克莱门斯看着他这幅春心萌动的模样,似是嫌弃摇了摇头,揶揄道:“啧啧啧,以前是谁整天跟我嚷嚷说什么专注修习,一生都不考虑也不会爱上一个人的?唉,心口不一的小鬼头 。”
虽然早已经习惯这种纯玩笑式的戏弄,但心情很好的魏斯也乐得与这老头子玩闹一番。
“又翻旧账,又翻旧账!专研奥法是要向前看的,今日太阳升起把昨天忘掉怎么了?”
“哈哈哈——”
两个年龄加起来快三百岁的家伙此刻笑得跟孩子一样,绚烂绮丽的庭院似乎都被他们的喜乐带动,同风共舞起身姿。
欢快的气氛持续了近一分钟才逐渐平息,收起面上笑意的大法师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将那句奉劝道出口:“丑话说在前头小子,你这目标要达成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我知道你肯定早就下定决心,但——”
“你真的想清楚,该如何应对‘伊西利昂’这一姓氏所指代的意义了吗?你知道它在这个王国代表着什么吧?”
魏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
虽然当今王国正处于“魔能大突破”这一群星闪耀的变革时期,这一个五十年中发明和发现的东西能比起过去数百年加起来都多:魔能引擎、自律构装体、浮空战舰......还有无数崭新且震撼的成果迅速让这一新时代的风貌与过往拉开了很多区别。
但,在这个熠耀着智慧星芒、文明光辉的新时代中,也同样有着未被撼动、未被改变之物——世人的认知。
奎尔玛尔王国建立于泣血历142年,那一年是无边昏暗之泣血纪元的终结之时,同时也是象征人类文明自废墟中重立,从荒芜中再造未来的“崛起历”之始源。
同样是那一年,得神眷顾的第一位奥瑞利乌斯,召集了所有为王国建立起到了重大贡献的英雄们,依次依照他们立下的功勋、成就授予赏赐、爵位、特权,他们的子孙后代成为了当今的其他贵族。
他们已然足够显赫,不仅可以拥有属于自己家族世袭封邑,还能拥有一定的特权,虽然这些特权早已随着诸多法典的出世而被削减到只具备象征意义,但同样是受广泛自由民羡慕、向往乃至于崇拜的对象。
——因为他们是英雄的子裔。
而在王国内,还有着另一种贵族,他们的先祖同第一位奥瑞利乌斯一起缔下契约,对造自身一切之地母与世间诸神发誓,绝不会背弃王国建立的初衷——为奎尔玛尔大陆上的人类带来希望与光明。
包括奥瑞利乌斯王室在内,他们分别代表五种姓氏,五种称号以及五种职责:“统御四海之冕”,“联结与交流之桥”,“律法与公理之柱”,“智识与教化之堂”,“守护与开拓之剑”。
因为受到地之母亲与诸神们的注视,纵使他们拥有远超普通贵族的显赫家世、雄厚财富以及庞大势力,但却从不将之用于欺凌弱小、缔造不公等恶性行为之上,而是遵循着契约赋予的使命,将它们用于救济贫苦者、筑起保护弱小的高墙,点燃象征光明的火焰。
他们是“贵族”这一标签至今仍象征着高洁、正义与富有使命之寓意的根源,因为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是这个国度的统御者与督管者,世代照料着这颗隐蔽人类文明生息的大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好。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御督,而生养出他们与他们子嗣的大家庭,即是所谓的御督家族。
伊西利昂家族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世人一般更喜欢称呼它为“银月贵胄”,但它的正式名称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联结与交流之伊西利昂。
“我说实话小子,你和那小公主之间的身份差距已经不能用巨大来形容了,简直可看作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你导师我本领够硬,却也很难在这方面帮助到你......”
少年难得地打断了自家导师的话语,那双黑色瞳孔中此刻熠耀出可见的光芒。
“好了导师,我心意已决,您在收下我的第一天起便一直强调说,要想成为一名和您一样的强大擢升者,最重要的不是天分、资源,而是一份可持久驱动自己向前进的渴求之心。”
“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找到了,但事实上证明我错了,因为当真正的它出现时,那些我自认为的它,假的它一下子便相形见绌起来。”
克莱门斯耐心聆听着自己子弟的话语,等待着他说出那句话。
“导师,这次我真的找到它了,请您不要否定这份源于心的渴望,否则......”
“我以后达不到你的高度可不要批评我哦!”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小子随手随放的心态,不否定就不否定,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走多远。“
“一定会很远!”
“是是是,一定会很远。”
金阳普照下,师徒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仅余下那尚未消散的奥法蓝光仍然驻留在庭院之中。
这些久久不愿离去的湛蓝之光似乎在预示着一种可能。
让它们显现在世间的人——
终会有一天会再临这座庭院。
......
银月府邸,米莲缇娜的寝室。
莉莉安小心翼翼地将被子覆在那道娇弱的身影,看着那张不管怎样都看不腻的绝美睡颜,嘀咕了几句:“都说了让您好好休息,这下好了,想知道的知识听不到了吧?”
她一边轻叹,一边替米莲缇娜拢好被角,待这些事物完成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沿,将视线投向窗外不时将光亮照射进屋的太阳。
“您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聪明,能跟魏斯阁下这位优秀法师聊这么投机,让我连插话都插不上几句,当然了,那份强烈到执拗的好奇也没有变,还是不停让府里的大家为你操心。”
说完这句话小女仆笑了笑,站起身。
“也是,只有这样才是您啊......”
“祝您有个好梦。”
与此同时,名唤玛尔斯的奥法之塔上,一场临时监护人与真正监护人的对话正在火烈进行中。
【温斯顿,我和阿尔伯特现在已搭乘浮空舰前往中央行省,预计三日后到达金都,你那里情况如何,小米莲缇娜还好吗?】
“请放心家主大人,小姐现在的情况或许比过去都要好得多,待您再次见到她时,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这样吗,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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