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泰拉修斯大教堂,其正式名为特拉希沃联合枢机圣殿,是奎尔玛尔王国唯一正信——普世诸圣万神公约——的最高圣殿。
虽然王国内绝大部分人为了省事不费舌,都习惯性地将圣职者们所在的组织,用以“圣约教廷”这四字简称指代,但实际上圣约教廷并不是教廷,最起码名字不叫这个。
不过,这一简称能得以诞生其实十分正常。
毕竟,它的正式称呼冗长得令人绝望:普世诸圣万神公约联合枢机议会。
温斯顿在长廊上迈步,目光顺着蔓延到脚下的日晕抬头,注视着彩窗上的圣者形象,颇为感慨:“这名字长得我都感觉难念。”
“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什么要用简称?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偷懒嘛。”他一旁紫发紫瞳的好友耸了耸肩,语气中满是从未改变的随意。
“不过好用是好用,但这简称其实一点也不准确,圣约确实有,但哪有教廷啊。”
温斯顿听着他的回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有关“圣约教廷”的相关讯息。
但正克莱门斯所述,圣约教廷并不是教廷,作为一个诞生自绝望年代的巨型信仰联合体,它的权力结构明显和前纪元的那些正神教廷存在天壤之别。
圣约教廷的最高首脑名义上为普世大主教,但实际权力广泛分散给来自各大正神信仰分支的代表枢机,枢机们共同组成的神圣议会,才是决定一切宗教事务的真正核心。
老实说,就这种特殊的组织权力架构,其实根本就不能算作教廷。
但反正大家伙都已经叫习惯了,也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了。
二位大法师一边闲谈,一边穿过镶嵌着圣言与典训的石柱和拱门。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金色长廊的尽头,来到一座数十米高的巨型圣像之下。
这座圣像乃是人形,通体覆盖着华丽的金色重铠,左右手各自执掌利矛坚盾,指代金阳的纹章点缀在它的盔凯与兵器各处。
圣约教廷麾下的石塑师技艺精绝,这座圣像的每处细节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这位来自于过去的圣者,至今都还生活在他所开创出的未来之中。
温斯顿顿住脚步,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如隐没在云雾中的低语:
“圣·泰拉修斯......这座教堂以他为名,他是第一位,同时也是最有名的一位【神选冠军】。”
出于路径依赖,温斯顿下意识看向克莱门斯,想同这位性情跳脱的好友提醒当前场合的严肃,不宜进行这种解说式的言语补充时。
但当他看到紫发紫瞳的好友亦是面显惊异之色,似乎是同样奇怪于这句话来源的样子,他才突然意识到:
先前那道声音绝非来源于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个。
“二位,我在这里。”
声音再次传来,但这次却显得清晰无比,就如同深埋于雾霭中的朦胧身影终于摆脱云汽的包围圈,现出了全貌。
两位大法师齐齐循声看去,只见原先圣像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小型广场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金白二色为底的教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兜帽下的面容极为年轻,看上去甚至不过14岁。
若是换在别的场合,克莱门斯估计嘴上一句——“谁家小孩。”
但在如今的圣堂之中,圣像之下,跋扈的大法师只得向这位甚至比他还高上许多层辈分的......少少女?行礼以表示敬意。
“参见伟岸者派驻于凡世的使者,向您致意,玛丽娅大主教。”
金发金瞳的少女(?)大主教微微颔首,面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同其相貌一样相当反差的温和童音继续传来。
“多年未见了,温斯顿,还有克莱门斯,一转眼你们都成长到现在这地步了,遥想当年当时在你们还是学徒时......抱歉,人老了就容易唠叨,还往不要见谅。”
——真老吗?老在哪?看不出来。
——当然,也仅仅只是看不出来而已。
注视着那张比自家小姐还要年轻的面容,温斯顿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同样看过来的好友,都能看到对方眼眸中泛起的波澜。
【传谕者】玛丽娅,诞生自王国建立之前的泣血纪元,圣约教廷三大创始圣徒中的【神谕使者】,不同于早已离开物质位面,去往星界之海游历的【至高先知】与【守护圣骑】,她至今仍在守望着这个世界。
她是不朽之传奇,活着的历史丰碑,同时也是当今王国境内屈指可数的“圣域”阶位存在之一,以及能把他们当孙子称呼的超级长辈。
——虽然她看起来才更像是作为孙辈的那一方。
“玛丽娅大主教。”温斯顿终于开口,面上露出思索:“您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
克莱门斯在他问完后下意识作答道:“那还用说,你也不想想大主教的称号是什么......抱歉,本人为这次不礼貌的插话向您道歉。”
玛丽娅先是笑盈盈地瞄了几眼光速道歉的紫瞳法师,紧接着才看向始终保持沉稳的温斯顿,点了点头:“诸神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我不过是信息的接收者而已,并不值得一提。”
她顿了顿,随即说了句听起来颇为突兀的话:“你们想知道祂们的回复吗?”
换作是其他人,必然会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询问整得一头雾水,但对于早已明确此行目的的两位大法师而言,这句话所指代的意思是如此清晰。
不过即便是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改不了天性的克莱门斯还是带着笑容问道:“啊?您为什么要突然说这句话?”
少女大主教闻言后一对金目更加辉耀,面上笑意又浓郁了几分,似是被这位调皮的后辈逗乐了。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她轻摇着脑袋,伸出小手朝地面石砖指去。
伴随着这一动作发出,正静候中的温斯顿只看见,他们三人所在的小型广场周围边沿处,凭空生起仿佛由璀璨光芒铸成的高墙,屹立不倒的流光之壁就此将内外空间阻隔而开。
【高阶神术·叹息之壁】
——集防御与隔绝信息传递作用为一体的防护类神术吗?
就在蓝眸的大法师下意识运用知识进行着分析时,克莱门斯在当这些光壁树立起后,终于一肃神色,语气郑重地说道:“就算您和祂们都知道我们的来意,但为了表示敬意,我们还是要再问一遍。”
感知着肩膀传来的轻拍,温斯顿立即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玛丽娅大主教。
克莱门斯说道:“请问,那受邪咒折磨却始终保持坚毅者。”
温斯顿说道:“请问,那不再区分过去与现在而是奋勇迈向未来者。”
他们一起问道:
——“可否得到你们降下的光芒?”/“可否得到你们的回应?”
玛丽娅大主教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考,像是在等待,像是在倾听。
良久,她才终于重新睁开了眼。
她再次开口,但这次从那口传出的却不在是那温和而坚定的声音。
而是一道道仿佛同时响起的回应。
来源于高天之上者的回应。
属于诸神的回应。
【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