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奥拉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种薇尔敏从未体会过的、毫无保留的接纳。
她哭得昏天黑地,十几年压抑的委屈、恐惧、伪装下的疲惫,如同找到了泄洪的闸口,汹涌而出。
姐姐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发间,带着同样滚烫的温度和迟来的理解。
“对不起……薇尔敏……是我太笨了……一直都没看出来……”
伊奥拉的声音哽咽,一遍遍地重复着,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保护都补回来。
薇尔敏只是摇头,埋在姐姐颈窝里呜咽,说不出完整的话。
搞砸了计划?被公爵缠上?
这些巨大的麻烦在姐姐此刻真实的拥抱和泪水面前,似乎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至少,她想要守护的人,此刻真真切切地在她怀里,而且看起来……真的获得了幸福?
虽然这个幸福是皇储带来的,而不是她预定的公爵。
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泪潮才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薇尔敏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恶仗,浑身虚脱,但心里某个沉重的角落,却前所未有地轻松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姐姐那双已经哭红、却清澈明亮如黄金熔铸的眼眸。
“姐……姐姐,”薇尔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些沙哑,“你……你真的和那个……皇储殿下……”
她目光瞥向一旁安静等待的奥古斯特,对方立刻回以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微笑。
伊奥拉脸上飞起红霞,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握着薇尔敏的手紧了紧:“嗯。罗伊德……不,奥古斯特他……对我很好。他都知道……知道我们的事。”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薇尔敏,“薇尔敏,他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些食物……医师……诅咒娃娃……还有……你为了保护我,故意做那些事……”
薇尔敏的脸瞬间又红了,眼神躲闪,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伊奥拉紧紧抓住。
“别说了!姐姐!那都是……都是……”
她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却发现面对姐姐此刻了然又心疼的目光,那些“恶役”的伪装再也挂不住。
“都是因为你笨!”
薇尔敏最终破罐破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却没什么底气,“要不是你傻乎乎地相信所有人,我至于……至于这么累吗!”
这熟悉的、带着刺的抱怨,此刻听在伊奥拉耳中,却只觉得心酸又温暖。
“是,是我笨。”伊奥拉破涕为笑,温柔地替薇尔敏擦去脸上的泪痕,“以后不会了。薇尔敏,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像真正的姐妹那样。”
像真正的姐妹……薇尔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这个她亲手绘制、视如珍宝的角色,这个她甘愿堕入黑暗也要守护的姐姐,此刻正握着她的手,许诺一个她从未奢望过的未来。
“……嗯。”
薇尔敏低低地应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这份迟来的、真实的姐妹情谊,是她计划之外、却最珍贵的“战利品”。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墙边、仿佛隐形人般沉默的卢修斯·贝恩,不轻不重地清了清嗓子。
“咳。”
姐妹俩同时一僵,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两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卢修斯抱着手臂,血色的眼眸在薇尔敏和伊奥拉之间扫过,最后落在薇尔敏依旧泛红的眼眶上,眼神莫测。
奥古斯特则上前一步,温和地开口:“看到你们姐妹和好,真是令人欣慰。不过,薇尔敏小姐刚刚经历了情绪波动,需要好好休息。伊奥拉,我们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伊奥拉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薇尔敏确实需要休息,她担忧地看了看薇尔敏苍白的脸色,又警惕地瞥了一眼旁边气场强大的公爵。
薇尔敏立刻捕捉到姐姐眼中的警惕,心里那点刚升起的暖意瞬间被“公爵威胁”的阴影覆盖。
她猛地抓紧伊奥拉的手,急切地看向奥古斯特:“殿下!请带我姐姐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充满恳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个“授血者”公爵太危险了,她不能让姐姐待在他的地盘上!
奥古斯特理解地点点头:“当然。薇尔敏小姐也请安心休养。关于伯爵夫妇的后续审判以及厄耐斯特家族的处置,王室会秉公处理,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到你们姐妹的生活。”
他这话,既是说给薇尔敏听,也是说给卢修斯听,带着皇储的承诺和分量。
卢修斯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伊奥拉在薇尔敏担忧的目光和奥古斯特的示意下,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一步三回头地被奥古斯特带离了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薇尔敏唯一的“救命稻草”。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薇尔敏和卢修斯两人。
那股清冽又带着铁锈危险气息的存在感瞬间变得无比强烈,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薇尔敏立刻像只受惊的刺猬,猛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赤瞳,死死瞪着那个缓步走回床边的高大身影。
“现在,就剩我们了,我的小未婚妻。”卢修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是你的未婚妻!”薇尔敏立刻炸毛,从被子里探出头,“那只是你……你趁人之危!不作数的!”
“趁人之危?”
卢修斯微微俯身,血色的眼眸如同深渊般凝视着她,“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声嘶力竭地承诺‘什么都会做’?是谁,为了让我‘好好对待’她的姐姐,甚至说‘可以去死’?”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薇尔敏·厄耐斯特,我从不接受戏言。尤其是在那种场合下,出自你口中的誓言。”
薇尔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羞愤,一半是被戳中痛脚的无力感。
她确实说过……而且喊得很大声……
“那……那是为了姐姐!”她试图挣扎,“是权宜之计!你明明知道!”
是的,话虽如此,但薇尔敏的底气却并不足,但想要让她接受男的,更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