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薇尔敏混乱的思绪！
薇尔敏彻底呆住了，大脑完全无法处理这接二连三的巨大冲击。
身份转变来得太快、太猛烈！从声名狼藉的恶役千金，到公爵的未婚妻，再到王太后的养孙女、拥有封号的王室成员？！
一位外姓公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对，这是为了符合公爵的身份才给的名义上的地位！
这老太婆是真的想让自己嫁给卢修斯啊！
“至于你和卢修斯……”王太后的目光在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薇尔敏和旁边眸光深沉的卢修斯之间扫过，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哀家看着……倒也算相配。卢修斯？”
“太后。”卢修斯微微躬身，声音沉稳。
“好好待她。”王太后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深长的嘱托，“这丫头心里的刺……还有身上的荆棘，你既然敢伸手去碰，就得负责……慢慢抚平。”
卢修斯抬起头，血色的眼眸直视王太后，又缓缓转向旁边依旧一脸空白、仿佛灵魂出窍的薇尔敏。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清晰、志在必得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回应：
“遵命，陛下。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宿命。”
薇尔敏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卢修斯那毫不掩饰的、仿佛锁定猎物般的眼神，再感受着自己身上这个象征着全新身份、却也如同沉重枷锁般的封号公主“荆棘之月”。
……这剧本……到底还能离谱到什么程度啊？！
王太后那句“荆棘之月”的封号，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将薇尔敏·厄耐斯特劈得魂飞天外。
她像个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华丽冰冷的宫殿中央，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荆棘之月”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她这十几年挣扎在泥沼边缘、浑身是刺的守护……和她拼死也要护住的那一轮属于姐姐的、微弱却纯净的月光……
王太后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为她的扭曲和孤勇做了注脚？
这究竟是褒奖，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
“孩子，哀家累了。”
王太后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挥了挥手，“卢修斯，带你的……荆棘之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再进宫谢恩。”
卢修斯·贝恩优雅地躬身行礼：“是，太后。”
他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太多波澜。
随即，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再次握住了薇尔敏冰凉、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这一次，薇尔敏没有反抗。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甩开。
巨大的身份转变带来的冲击，远超过她之前的任何一次崩溃。
恶役千金？公爵未婚妻？王太后的养孙女？封号公主？
这层层叠叠的身份如同沉重的王冠，压得她喘不过气，思维彻底宕机。
她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任由卢修斯牵着她，机械地转身，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了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却也刚刚给予她巨大冲击的王座大厅。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诡异。
奢华的天鹅绒座椅上，薇尔敏蜷缩在角落里，离卢修斯远远的。
她低着头，金色的卷发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也遮住了她所有混乱不堪的表情。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那双手曾经为了抢夺姐姐的东西而沾满刻薄的灰尘，也曾为了偷偷净化诅咒娃娃而割破指尖……
现在，这双手被赋予了“荆棘之月”的封号？真是荒谬绝伦！
车厢里弥漫着卢修斯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铁锈危险气息的存在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无声地压迫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实质的探针，让她坐立难安。
“荆棘之月……”卢修斯低沉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玩味的咀嚼感，“很贴切的名字。陛下果然眼光独到。”
薇尔敏猛地抬起头，赤色的眼眸里瞬间燃起羞愤的火焰：“贴切？！这算什么？！可怜我吗？还是觉得我这种满身是刺、手段卑劣的人，只配得上‘荆棘’这种词？！”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所有的茫然和混乱瞬间被尖锐的防御取代。
卢修斯血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卑劣？手段？薇尔敏，”
他缓缓念着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你刚才在王座前展现的，是卑劣吗？”
薇尔敏一噎。刚才……她好像……把什么都吼出来了……包括那些最阴暗的算计和最不堪的目的……她的脸瞬间又红了，一半是羞耻，一半是后怕。
“那是……那是被逼的！”她强辩道。
“被逼的？”卢修斯微微倾身，血色的眼眸锁住她躲闪的目光，距离近得让她能看清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流，“那为什么，你在控诉伯爵夫妇的罪行，在讲述你如何‘欺凌’姐姐换取她生存空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半分卑劣？只有痛苦、决绝，和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芒？”
薇尔敏的心脏猛地一缩。
殉道者？她？开什么玩笑！她只是想保护姐姐而已！
只是……用她能想到的最极端、最扭曲的方式！
“那不是光芒！是绝望！”薇尔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扭过头，避开他那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我只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是吗？”
卢修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那么现在呢？荆棘之月？你有了新的身份，新的道路。伯爵夫妇已入囹圄，伊奥拉有皇储守护，安全无虞。你为之燃烧、为之背负骂名、甚至不惜将自己染黑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他顿了顿，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内如同燃烧的火焰，牢牢锁定她：
“告诉我，薇尔敏·罗兰。卸下了‘恶役’的枷锁，挣脱了厄耐斯特的泥沼，摘掉了‘保护者’的沉重冠冕……现在，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这简单的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薇尔敏所有混乱的防御，直抵她从未真正思考过的核心！
她是谁？
她是穿越者？是游戏的美工？是恶役千金薇尔敏·厄耐斯特？是公爵的未婚妻？是王太后的养孙女，封号公主荆棘之月？
还是……那个在绝望中用尽全力、只为守护一丝微光的……她自己？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姐姐安全幸福——这个目标，阴差阳错地，似乎达成了？
然后呢？
她想要安静退场？想要被审判？
想要……死？
还是……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过……别的？
比如……一点点的理解？
一点点的……不用再伪装、不用再算计的……安宁？
甚至……一点点属于她自己的……光？
这个念头如同禁忌的火苗，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不！
她不需要！她是荆棘！是黑暗中滋生的怪物！她习惯了用尖刺保护自己，也习惯了……孤独。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