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就证明伟大的天主醒来。
他会用慈爱的第一目一直注视着我们直到黑夜时来临。
黑夜是死者幽界与现实交汇之时,明月则是天父留在幻境之时,引导旅人的第二目。
莫要迷失于死者幽界之主撒旦与其手下魔鬼的蛊惑及阴暗的心面。
赞美天父吧!他会指引你方向!
赞美神光吧!它会驱散你身边的阴霾。
但不要盲目的信从,死之幽界之主撒旦也会利用人的盲从,假扮天主。
天主在我心中,遵循自我的本心!
阿——门。”
戴着金丝眼镜,年龄约莫五六十岁,身着修身修道服的无名神父,对村民的孩童讲述天神二目的传说。
他此行的目的不光光是为了传教,也是来看自己的爱徒兼养女。
“顺便教训一下科恩。”
神父呢喃,左臂缠满了古旧的白色绷带,身后背着一柄剑身长的不像话的银十字剑。
“已经是午时了,先去科恩家里吃顿饭吧。”
神父看了看日向和影长,从随身的小袋子里面出银质烟壶和纸张,自卷了一根用指尖的白火点上。
“斯——呼——”
还是这种近距离的过肺比较舒服,神父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这种身体状况抽烟是对自己的一种放纵与不负责任。
“这地方有不圣洁的味道,应该清理一下垃圾了。”
神父疲惫的呼出一口烟圈,把没有抽完的卷烟掐灭,丢在该丢的地方。
高举的灼烈太阳烘烤着大地,森林的阴影在正午时分显得格外浓厚。
神父踏断一根枯枝的脆响声惊起几只乌鸦,他们扑棱着飞向长空,在刺目的阳光中化作几个晃动的黑点。
“这股腐朽的味道连食腐鸟都难以忍受么……”
神父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的白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左臂绷带下的符文突然开始发烫——这是不洁之物靠近的预兆。
神父解开修身神父袍的扣子,布料在肌肉贲张的瞬间爆为碎片。
他背后仍背着那把剑身很长的剑,对于这敌人,似乎根本没有拔出的必要。
“神父,我记得你。您明明被死主打上了印记,为什么要站队人类那边呢?”
空灵之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像老人,时而像孩童或少女,又或者像是几十人一同开口。
“我是人类,始终为人类而活着。
是主之仆从,是人之守卫者,是生之忏悔者,死之赎罪者。
我之死无妨,但起码对主与人类意义。”
神父不屑的啐了口口水,一拳轰出,猛然就干倒下一大片的林子。
其中一道黑色身影也从树影中被逼出来,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瞬行,落在地上,缓缓化作一个带着山羊头骨面具的黑袍人。
“被死主标记的祭品,准备好拥抱黑暗了么……”
这黑袍人和之前对付盗贼姑娘时一样的散漫态度,似乎也根本没把神父放在眼里。
很快,他也要为此傲慢付出代价。
“可悲。”
神父的身形在他眼中一瞬画面过后,猛然出现在眼前,伴随而来的还有附加了庞大信仰的拳击。
山羊头骨应声碎裂开来,迅速化为阴影扭开,召唤出“兽之灵”进行牵制神父。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伴随而来的又是神父扯断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缠在右拳头上的重击。
银链在阳光下发出光辉,划出如同流星一般的痕迹。
这一下直接给黑袍人像是破布娃娃一般嵌进了地面,周围皲裂了一大块的地皮。
“还说你不信死界之主,你这力量是从何而来,如此的契合死亡的暴力……”
黑袍人和没事人一样,擦了擦自己面罩上面的缝隙,几只“兽之灵”身上滴着腐臭的液体冲向神父。
“以圣火涤净!”
神父手抓住扑来的缝合犬的脊骨,火焰顺着缝合线便窜入每块被缝合起来的尸块,涤净其中被受困害死的灵魂……
“阿——门。”
神父胸口画十,面前的黑袍人稍微迟疑了一阵子,神父击杀这些怪物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憎恨。
“奇怪……啧……你怎么一点憎恨都没有?”
黑袍人眼中充满了困惑。
神父点燃起一支卷烟,火焰燃烧卷纸烟叶的声音在死寂林中显得格外清响。
“我见识过真正的痛苦与仇恨,”这次神父吐出的烟圈竟然在半空中呈现出模糊的十字架形状。“数百年来在忏悔室听到的罪孽,远非恶魔对我施加的仇恨能比,你们只是害死了我的父母,毁掉了我的人生罢了。”
黑袍人听着,眼中顿时动了撤退之意,道:“无所谓了……我不想和你打。咆哮着阻止他!怒之灵!”
巨大的熊影从地面上蹿出手掌阻止神父突进。
黑袍人的本体从下方的阴影里面迅速蹿出,不远处的一只缝合犬正张着大嘴,里面暗紫色的符文闪烁,仿佛是一个传送阵。
“和你这种暴力狂打架,兽魂真是大不悦啊,您自己和怒之灵玩吧,拜拜……”
黑袍人刚要嘚瑟,神父整张沧桑的脸已经贴到他脸上,并且一只手拉着即将闭合的传送门。
“伟大的天父说,死吧!魔鬼。”
神父嘴里叼着卷烟,空闲的那只手拳化掌,附加着白色的光芒。
一下子把黑袍人的半截身子劈了出来。
“您把我那可爱的怒之灵怎么了?”
“洗涤了。”
“那也无所谓了,我的下半身逃掉了呢,神父,你要知道,恶魔的心脏(生命)是由无数被诈欺者建立起来的,我还能继续祸害别人呢。”
半截身子扭曲着,发出嘲弄一般的声音。
神父微微皱眉,身上的肌肉瞬间隆起,那只还插在猎犬口中的拳头瞬间张开以掌的姿势。
竟然活生生把传送门给撑开了一瞬间,还抓住了黑袍人的下半身硬拉扯出来然后丢在地上。
一时空气静默的可怕……
“你应该会听从一个临时信仰天父的恶魔的解释吧,和蔼仁慈善良伟大的神父……
我只是代表撒旦和你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我觉得这不会影响我们那坚定的友谊吧……
您这神赐之力可是我挑选给你的。”
神父将烟头吸进嘴里然后吐出,上面的烟火已经被他灭掉了。
“天主说,大白天的,小鬼就别出来玩了。”
神父的手腕持续发力,硬生生的把对方的脑瓜子给捏爆了,迸发出来的是无数惨死的冤魂……
伴随神父手上的白色火焰燃烧,这些孤魂野鬼逐渐褪去了身上的仇恨与不甘,化作白色的小精灵。
远远的,静静的,直至变成光点消失……
“失去的生命不会再回来,希望放下心中的仇恨,仁慈的天父会指引你们往生天堂之门。
啊——门。”
神父的祷告声惊动了藏匿在低矮灌木丛中的山雀,它们歪着头看着这和蔼的老人拾起地上的山羊头骨面具。
在战斗开始前,神父将手中的剑随手抛出,整个剑刃扎在地上,剑身朝下影子呈现真正的十字状……
神父的影子和十字架的影子重叠,喃喃道:
“我本就是倒吊之人,怎配和主一样,正钉在十字架之上呢?
去科恩家赶个晚饭吧,午饭应该是错过了。”
神父摇头,向着科恩的领土所在地走去。
银十字剑在主人经过时,自动飞回到神父的背上,剑刃与剑鞘碰撞发出清越的鸣响。
神父的背影被夕阳拉的很长,那柄十字长剑的影子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始终呈现着十字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