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醒来的第一件事，我得先用手摸一下自己的枕头。
如果摸不到头发，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反之则是堇。
虽然我早就摸索出交换身体的规律，但是每天我都能抱有幻想。可是今天愿望还是落空了，指尖传来了丝滑的触感。
翻个身，头发丝接触肌肤传来了痒痒的触感。奇妙的感觉把我混沌未开的大脑都弄清醒了不少，我只能坐起身来。
打着大大的哈欠，我来到了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顶着一头呆毛四起的长发，只想吐槽它的鸡肋。
我只能拿起梳子，笨拙地想要将头发理顺。
可我打娘胎起就是一个根正苗红，如假包换的纯爷们，而且更没有谈过恋爱，对于梳头发和后面的发型打理，基本上束手无策。
正当我与打结的头发缠斗时，从外面来了个不速之客。
堇看到我表情像见到鬼一样，用手重重地揉揉眼睛。
“干嘛，还没习惯换身体吗？”
堇嘁了一声，走到我旁边，将我从洗漱台挤到旁边：“没想到你这个懒鬼还有早起的一天。”
“醒的早晚并不能说明什么。”
堇挤上牙膏开始刷牙，而我则继续打理她那盘根错节的头发。
直到堇洗脸刷牙完毕后，我也才堪堪理顺头发。
嗯，起码已经没有翘起来的了，今天就这样吧。
我就要把梳子放下去离开时，左手忽然被堇抓住。
“你打算就这样去上学？”
“有什么问题吗？”
“难怪同学说我有时候无精打采，”堇指着我头顶上的发梢，“你就搞个这样的发型，人家当然会觉得奇怪啊！”
我只能摆摆手：“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已经尽力了，让我做发型怎么可能啊？”
堇沉思片刻，只能无奈地抢过木梳：“你站好，我帮你弄。”
“应该是帮你自己。”
虽然一直都在斗嘴，但该规矩的时候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站着。透过镜面，站在我身后的堇用一只手托起长发的尾梢，另一只手缓缓地用梳子刷下。
如此动作，循环往复，直到所有的发丝都服服帖帖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我活动了一下脖子：“这下子可以了吧？”
“不行，”堇捻起几根头发，“我还得换个发型。”
“我觉得这种普普通通的就很好啊。”我发表抗议。
“每天都披发，会显得我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外貌的，得换个不一样的款式。”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累吗？”
“哥哥你这个五大三粗的人是不会懂的。”
言罢，堇的手指便开始翻动起来。在我的眼中看来，灵巧的不像我的双手。
“你打算搞一个什么样的？”
“扎个麻花辫。”
“那也太丑了吧。”
我这话一出，头上就挨了一记手刀。
“没有审美的家伙不要说话！”
被堇教训后，我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对方摆布。
只不过我完全没有想到，编辫子居然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倒不是说站着累，只不过一直不吭声，看着自己的身体给堇的身体编头发，实在是有些违和。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随便找了个话题：“昨天你为什么突然提议要写小说？”
“文艺部写小说不是天经地义吗？”堇回答我的问题，但眼睛没有移开半分。
“你确实会写，但得考虑我和藤原两个新手吧。”
“藤原你不用担心，她已经想好写什么了，”堇手上动作开始加快，“至于哥哥你，能称之为新手吗？”
我迅速反应过来：“你偷看我写的小说了！”
作为一位资深的废宅，同人创作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但自己基本上都只是写出来自娱自乐或者发到网路社区，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家人朋友。
“谁让你你房间太乱了，我在那种地方实在是坐立不安，只能免费帮你收拾，结果床底就看到个笔记本。”
对此我愤愤不平：“我可是严格遵守约定，除了睡觉和写作业，没动过你的私人物品。”
“对不起啦，下次不会了。”
虽然堇难得道歉，但口气实在称不上诚恳。可我也不太生气，或许自己也希望有人可以看到自己的作品吧。
“所以……你觉得写的怎么样？”我吞吞吐吐地问堇。
辫子已经基本上编好，堇一边忙着收尾工作一边回答：“基本上都是同人吧？那些作品我都没看过，不过从小说本身来说，还可以。”
听到堇的话，我精神都为之一振。虽然和堇一直不太对付，但关于堇的文学水平我还是深信不疑。能得到这位天才文学少女的肯定，最少说明自己的小说不是什么粗制滥造之作。
“你也别太得意，”堇突然改口，“你的小说文笔还行，最大的问题就是写的太腻了，全是十几岁男生的幻想！”
“好好好，我会听取你的建议认真修改的。”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我得以享受这段宝贵时光。虽然看不太清堇手上的具体动作，但听着耳边传来的窸窣声，罕见地体验到了妹妹的温情时刻。
“之前是我太过分了。”
“你说什么？”
刚才情不自禁说出口的话声音太小，没有听到的堇反问我。
“我说……”
我刚想提高音量重复一遍，母亲便从门口闯进：“你们俩快一点洗漱，早餐都要凉了。”
堇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两只手还抓着我的头发，即将大功告成的辫子荡在空中。
而这一幕，尽收母亲眼底。
“苍你还会扎辫子？”
堇如同抓住了两根漏电的电线般飞速的松开手：“没有没有！”
母亲呆在原地，堇拼命地解释，而我竟然从母亲的眼角看到了些湿润的痕迹。
“我只是一时兴起……”
对于堇的狡辩，母亲视若无睹，她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一只手搭在卫生间门的把手上。
“你们慢慢来，时间还早，”她在关上门前的最后一刻还叮嘱堇，“苍，你要给堇扎一个好看的辫子哦。”
“不是啊……”
堇的申辩被卫生间门特有的玻璃与金属框架碰撞关门声给打断，而一墙之隔的过道外母亲正大声地呼唤父亲：“老公，不得了了！苍居然在给他妹妹扎头发！”
我不用回头，也可以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到堇那难看的脸色。
“这也不算坏事，可以让爸爸妈妈他们对我们放心些。”
而堇则是默默地把辫子的最后一点点编好，然后将两只厚重的大手重重的压在了我瘦小的肩上。
“被妈妈看到就没有办法了，你从今天开始得学扎辫子。”
“为什么我非得学这种玩意？”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爽！”
不知道又是哪里触碰到了青春期少女的敏感神经，堇气冲冲地对着我的头顶一通乱抓，刚刚打理好的发型又乱了一大半。
没有办法，起码辫子扎好了，之后自己再用梳子梳理一下吧。
